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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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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东官署大牢内,潮湿冰冷,阴森恐怖。漆黑的甬道一眼望不到头,甬道两边是闭塞幽暗的牢房。这里只有一道被铁锁死死锁着的牢门,终年不见太阳,粪尿与发霉的食物混合在一起,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令人作呕。

甬道的尽头便是刑房,刑架上的刑具血迹斑斑,在昏暗的烛火下照耀下,散发着诡异的光。枷锁,刀凳,脑箍,夹棍,拶子等刑具在十字架后面一字排开,十字架左边是烙铁与火炉,右边是一个大水缸,正前方是一张条案,条案上放着纸笔印泥,用以招供画押。

不知被血和水冲刷过多少次的地面湿泞泞的,像块沼泽一样。从天井里钻进来的老鼠四处觅食,负责看管犯人的衙役挎着长刀来回走动,脚底下发出吱咛吱咛的声响。

关在这里的人大多是死刑犯,即便不是死刑犯,熬到出狱的那一日,大抵也快疯了。

地狱如何无人知晓,但是人间炼狱,大约就是这般模样。

此时此刻,云舒便被架在那冷硬的十字架上,等待最终的审判。

她的罪名是刺杀钦差,对此,她无话可说,因为她确实这么做了。这是重罪,重则凌迟,轻则流放。再加上她勾结显王,背叛薛恒的罪责,足够判她死刑了。

死,云舒已经经历过一次。她并不怕死,怕的是死前漫长的折磨,长久的等待。

真要死,她希望薛恒能让她死个痛快。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这里,云舒当真是比要快死了还难受。她已经被架在十字架上很久很久了。一天一夜?两天两夜?她看不到太阳,说不太清楚,却知道自己已经处于极限了,若薛恒还不来审她,她大抵也要熬不过去了。

又一只老鼠吱吱叫着爬上了她的鞋,云舒却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低垂着脑袋,双臂展开,双手被牢牢捆绑在十字架上,指尖泛青,手腕磨得血红,双腿僵直,浑身上下除了眼睛还能动,哪里都动不了了。

小老鼠大抵也瞧出了云舒的可怜,并没有顺着她脏兮兮的裤管往上爬,而是坐在她的鞋面上,仰头看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浑身是土的她。

云舒也在看着老鼠,这一刻,她无比想变成一只老鼠,从这炼狱里爬出去,回到长着夜幽灵的山谷里。

正如此想着,隔绝着大牢和刑房的铁门轰然打开,几名衙役,护卫面容严肃地走了进来。

他们之后,是薛恒的左膀右臂,左达左英,这兄弟二人俱是穿着一身青色长袍,一入刑房便站在了条案两侧,无言地望着云舒。

衙役不知从何处搬来了一张紫檀太师椅,他们小心翼翼地将太师椅放置在条案前,又将一变了形的胭脂盒,一支白羽箭,一只青瓷斗笠盏摆放在条案上,然后低着头退至一旁。

接着,一身玄衣的薛恒踏进刑房,坐在了那张紫檀太师椅上。

他面容肃冷依旧,眼尾微微上扬的瑞凤眸里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冷芒,见了云舒,不带任何情绪地问:“是你自己主动交代,还是我用刑之后你再交代。”

云舒等薛恒良久,现下终于见到了,心情竟是格外平静,大抵是因为她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结局,并且知道无法改变。

“你想让我交代什么?”她嗓音嘶哑地道,“说明白些。”

薛恒一哂,“你和显王,是什么时候串通一气的。”

云舒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想了一想后道:“你难道没有查出来吗?”

“我要你说。”薛恒冷道,“我没多少耐心,你最好快一点。”

云舒垂着头,道:“姚敏儿来的那天,万福酒楼。”

薛恒双臂支在扶手上,两只手交叠置于腹前,轻轻摩挲着手指,“显王给了你鹤顶红,让你毒死我。”

云舒心一沉,“是。”

“你把鹤顶红藏在了胭脂盒里。”

“是。”

薛恒点点头,扫了眼条案上的胭脂盒,接着向前一俯身,拿起那只青瓷茶盏道:“那一晚,你原本想在茶里下毒,给我喝了。”

云舒闭了闭酸胀的眼,“没错。”

薛恒勾唇一笑,呵了一声,“很好。”他用力捏着茶盏,“那你为什么又后悔了?”

这一次,云舒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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