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页)
纯贵妃沉吟片刻,道:“她说,她不恨你了,希望你能放下她,好好活下去。”
薛恒听罢仰头大笑。
他笑得恣意张扬,嘴角高高地扬起,眼神幽幽地冷下。清越的笑声与窗外的雨水声交织在一起于偏殿中来回回荡,幽灵似得,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娘娘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你说这话,觉得我会相信么?”
纯贵妃头一歪打量着薛恒,“你既然知道她不会给你留下只言片语,何必多此一问。”
薛恒止住笑声,移眸看向夜空,道:“不等了,我走了,娘娘多保重。”
纯贵妃回头看他,“你不问问我把她送哪了?”
薛恒置若罔闻,就这么离开了偏殿。
殿外骤雨未歇,薛恒信步踏入雨中,只走了两三步便顿住。
他抬手按住心口,渐渐的面色苍白,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一直等候在外的薛怀一把扶住薛恒,道:“二哥,你怎么了?蛊毒又发作了是不是?”
薛恒闭住眼,咬牙忍受。
越是忍受,那张脸越是在他的眼前飘来飘去,无论如何也挥散不掉。
许是察觉到他的异样,青蛇一点点从他的袖子里钻出来,爬入怀中。薛怀一瞧见这条碧绿碧绿的蛇就来气,一把将它揪出来,怒斥:“都怪那张画像!”
左英举着伞,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薛怀扶着薛恒走下石阶,问左英,“那个什么肖神医到底在哪?”
左英紧随着二人的步伐道:“之前有探子在廖洲发现过肖神医的踪迹,可惜,待奴才寻过去时,已然人去楼空。”
“这,这可怎么办?”薛怀咬牙切齿,“去找,继续去找!”
“是!”
雨水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直到天明才停歇。
一场秋雨一场寒。
进入八月后,天气一下就凉爽了起来,分明前几日还需要在夜里躺在床上摇蒲扇,这些天睡觉时就得盖上薄被了。
以防老天爷突然变脸杀她个措手不及,云舒提早下山购置衣物被褥,又买了些糕点干果,回家后闩好房门,一边烤红薯一边剥栗子。
红薯是邻居给的,说是去年收的,在地窖里放了一年,现在吃依旧很甜,云舒大口大口地啃完一个红薯,又吃了几颗栗子,便去洗干净了手,开始挽头发。
晨起下山匆忙,她学着山中妇人的样子用布巾把头发一包就走了,回来后少不得梳一梳。
低着头,三两下挽出一个简单的单螺髻,插上一只蝴蝶银簪,就收拾妥当了。
对镜一照,云舒照常走了下神。
即便已经过去了近半年的时光,她仍然不大能接受现在这个样子。镜子里的她瓜子脸,单眼皮,鼻子没有什么变化,嘴巴却有点瘪,嘴角微微往下撇,看起来有些苦像。
人越发的清瘦,皮肤却比之前白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沛国的水土格外养人的缘故。
对了,她现在身在沛国,更了名,改了貌,如今的她姓金,单名一个兰字,身份是一位沙场将士的妻子。
这个身份是纯贵妃给她的。
纯贵妃并没有杀她,那瓶名为两心绵的毒药其实是蒙汗药,只不过药劲很大,她睡了足足两天一夜才醒过来。
醒来之后她整整愣了近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接受了自己尚在人间的这个事实,撑着睡软了的腿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之后拿起了不知谁给她留下的包裹。
包裹里有一份沛国的户籍,一张银票,还有一对被重新包镶起来的翡翠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