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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骁望着屋里,躺在床上熟睡的祝观瑜神色沉静安详,他的面色比前两日好了许多,身子正在渐渐恢复,秦骁这么望着他,恨不得时间定格在这一刻,让他永永远远望着他。
我不甘心。
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回到他身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秦骁沉静的目光忽而一定,而后大步走进屋中,墨雨被他吓了一跳,压低声音叫道:“你做什么!”
秦骁走到床边,俯身一下子吻住祝观瑜,那样热烈、那样用力,嘴唇分开时都带起了晶莹的银丝。
墨雨目瞪口呆,而后气急败坏:“你不要脸!!!”
秦骁贴着他的孔雀公主花瓣儿一样的嘴唇,低声道:“等着我。”
第34章
这一年的冬天尤其漫长。
北方边塞的金人发起了猛烈进攻,朝廷不得不增派援兵,从各地抽调粮草、征召新兵,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国库吃紧,陛下不得不开设司衙,不在六部之内,直接听命于天子,名为金翊司,所辖金翊卫皆为考过武举的寒门子弟,专同各大世家针锋相对,抓错处、捕风声,但凡被抓的,不出几日就会被逼供定案,家财尽数抄没。
如此大张旗鼓,各大世家哪能嗅不出这剑锋是直指自己?这些百年世家盘根错节,彼此护持,经历了改朝换代的起起落落,一察觉不对,便闻风而动,金翊卫的首领上任不出一个月便横尸街头。
整个冬天,流水般的金翊卫换下去,世家内部的牌局也洗了好几轮,京中愈发云谲波诡,人人风声鹤唳,自顾不暇。
“你说,这场闹剧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十六皇子祝恒远披着貂皮大氅,背着手在城墙上慢悠悠踱步,深灰的细密绒毛从他立着的衣领中茸茸冒出,温暖而雍容,他脚底下是被大雪覆盖的白茫茫的京城。
秦骁身着铠甲,单手抱着头盔,他瘦了些,个头更高了些,冰冷的铁甲让他愈发棱角分明的面庞多了几分肃杀的味道。
“决出胜负,才会结束。”他道。
皇权兴盛,世家就要衰落,世家兴起,皇权便摇摇欲坠,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祝恒远笑了笑,道:“希望你出征归来时,这京城里能消停点儿。”
秦骁站在城墙上望向遥远的北方。冬至刚过,各藩地的战贡马匹、粮食、兵器弹药和棉布等等物资送到了,这次陛下要的数目比去年翻了一番,但各藩地都没有闹腾,也许是被秋猎那回朝廷扣着藩王世子不许离京给吓着了,规规矩矩地把战贡送到了京城。
这批物资正好能解边疆的燃眉之急,陛下立刻下令,命秦骁带着兵马和物资驰援边疆。
今日就是动身离京之日。
“我就送你到这里。”祝恒远拍拍秦骁的肩,“平安回来,这京中没了你,可少了许多乐趣。”
“是么?”秦骁往旁边瞥了一眼,李闻棋鬼鬼祟祟在角落探头探脑,也是来送他的,但是看见祝恒远在,就躲在那儿不肯过来,“我还以为殿下的乐趣大多是从李闻棋那儿来的。不过殿下别欺负他欺负得太狠,他没什么坏心眼。”
祝恒远也看见李闻棋冒出的半边脑袋了,故意提高音量:“这城墙上怎么还有耗子?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
躲在一边的李闻棋:“……”
祝恒远:“耗子听见我说的话没?”
“……”李闻棋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鼓着两眼横着他,“谁是耗子?我看你俩说着话,不好意思过来打搅罢了。”
他就小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并不敢真的顶嘴——同祝恒远顶嘴的教训他已经吃够了。
“骁啊,我给你求了道平安符,你戴着罢,我的一点儿小心意。”李闻棋从兜里掏出一枚平安符,祝恒远虽然心里啐了一句寒碜,但眼睛还是忍不住瞟过来——哟呵,还是慈云寺的金边平安符,不仅要花钱,还要沐浴斋戒好些日子呢。
祝恒远的语气变了:“我去津州镇压海匪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平安符?”
李闻棋装作没听见,继续给秦骁说:“这个平安符你要戴在身上,不需用什么荷包装着,你就揣兜里,磨坏了我再给你求。”
祝恒远:“啊?你怎么不给我平安符?”
秦骁:“知道了,多谢。”
李闻棋感慨地拍拍他的肩:“平安回来。”
祝恒远:“我问你我的符呢?”
李闻棋终于瞟了他一眼:“殿下,该送秦骁启程了。”
祝恒远给了他一个“待会儿收拾你”的眼神,送秦骁下了城墙,骑上骏马。随行的侯府家将亲卫一行人个个全副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秦骁振臂一呼:“出发!”
众人高声应是,跟着他策马扬鞭,出了城门,一行人在茫茫白雪中像一条蜿蜒的黑龙,快速向远方静静候着的黑压压的大军奔去,主帅入阵,队伍开拔,气势磅礴开赴边疆。
……
“大公子,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冷,最近还有寒流,海上天气恶劣,出海的渔民都少了,更别说商船,这些海匪无处可捞,便不断侵袭港口,格外凶猛。”宋奇站在木架支起的巨幅台州港海图前,一一在海图中的几处岛屿扎下竹签小旗,“这几处小岛已经探明,是他们的据点,他们把物资掳到此处,再用劫获的大船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