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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箩里的杨梅表面已经完全晾干,除了按压会渗出汁液,不留其他的水痕。
卫锦云取了个坛子,将杨梅慢慢倒进坛中。一层杨梅,一层黄糖,依次堆叠满,最后再灌上稍微烈一些的秋露白酒。
最后她取过几张桑皮纸,在坛口叠了三层,用细麻绳绕着坛颈缠了几圈,勒紧。
杨梅酒果香醇厚,拣出里头的杨梅单吃,还有止泻疗效。她小时候一肚子疼,祖父就从酒坛子里舀一颗杨梅给她吃。
辣辣的,甜甜的,吃完就不疼了。
堆积的枇杷与杨梅,终于全部被她努力消耗完毕。
待卫锦云泡完杨梅酒,煮得馄饨也好了。
刚出锅的馄饨浮在碗里,薄皮裹着肉馅,只只饱满。
吹开热气咬一口,皮滑鲜嫩,馅里的鲜汁也慢慢散开。煮馄饨的汤底放了王秋兰称的白虾干与紫草,鲜香醇厚。
当然,卫锦云面片汤吃了,包得仔细的也吃了,在两位妹妹间保持平衡,撑得自己几乎走不动道。
待蒸上她的糕点,她便在藤椅里摇摇晃晃消食,顺道喝一碗妹妹买来的百合桂圆羹。
吃完她们包的馄饨后,她可终于能享受到甜羹的待遇了。
卫锦云本想来平江府后得空了,自己去医馆开些补药,或是煮些药膳补身。眼下可好,完全不用她自己瞎操心。
人常说啃老,她美滋滋啃小。做到出门靠自己,在家靠妹妹。
半睡半醒间,隔壁传来吵吵嚷嚷的声响。卫锦云出了铺子,也顺道给张仁白送点心。
原先来过李记熟食行的几个男人堵在门前,“赵香萍,今日三十,欠债还钱的日子到了!”
赵香萍站在门口,护着孟哥儿,她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坚定。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便有一位男子从铺子里走了出来。
他身着一袭干净利落的蓝布长衫,面容清秀,身形挺拔,不紧不慢地走到众人面前。
为首的男人见状,笑嘻嘻道,“赵香萍,这是你新找的贼王八?怎的不过半年就遭不住了,不要那李大胆了?”
展子明声音沉稳,并未在意男人的话,“在下为赵香萍聘请的讼师,她与丈夫李大胆的和离文书已递交给府衙,很快就会有结果。按照大宋律法,和离后夫妻债务划分明确,她丈夫在外所欠债务,与她再无干系。”
男人冷哼一声,见他不过白面书生一位,满脸不屑地反驳,“和离文书?你说有就有?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展子明继续道,“文书前日才递交,还在府衙走过程,但各位若不信,大可随我去府衙当面对质,问问大人这债务该如何处置。若耽误了府衙办案,你们可担待不起。”
这话一出,男人们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相互对视。他们不过是受雇来催债的,真要闹到府衙,心里也直发怵。
为首的男人咬咬牙,还想逞强,“去就去,谁怕谁!别以为你几句话就能糊弄我们!”
展子明向前一步,眼神凌厉,紧紧盯着为首的汉子,冷冷道,“我打听过,知晓你们多次上门滋扰,这已然违反大宋治安条例。真到了府衙,先得问问你们的罪,蹲上个牢。届时,你们这催债的差事也别想干了。”
卫锦云在一旁倚着门听得真切,这才是位好讼师应有的样子嘛。不过这样的讼师,百个中不知能不能抓出一个,也不住赵婶是从哪里聘来的。
僵持片刻后,为首的男人狠狠地瞪了展子明一眼,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算你狠!咱们走!”
说罢,他便带着手下几个男人灰溜溜地离开。
赵香萍瞧见卫锦云,满面愁容烟消云散,她立刻笑着朝她招手,“卫小娘子,来赵婶这吃熝鸭腿,才出炉呢。”
肚里的馄饨已经撑得卫锦云走不动道,她刚想摆手拒绝,手一抬,熝鸭腿便已经塞进她的手里。
在赵香萍和孟哥儿期待的眼神中,卫锦云张口撕咬,吃得喷香。
想来今日摆摊过后,她要向妹妹申请吃上一碗山楂陈皮饮消食了。
“这便是我原先向你介绍的那位抓了假讼棍的卫小娘子了。”
赵香萍拍了拍卫锦云的肩膀,向眼前的男人介绍。
“你就是那位下河淹人的飒娘子?”
展子明愣了愣,随即脱口而出。
竟这样年轻吗?
“是啊,她就是那位下河淹人的飒娘子。”
卫芙蕖和卫芙菱在卫锦云身旁齐声重复,偏着脑袋盯她。
卫锦云听着这语气,险被熝鸭腿呛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