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2页)
“哦,我不回乡下了。”
“啥?!”阮母以为自己听错了。
阮建国也懵了:“大姐,你……你说什么?”
“你不回去?”阮父眉头拧得更紧,“政策摆在那儿,你不回去能去哪儿?难道在城里当盲流?到时候被遣返更难看。”
阮梅花尖刻地插嘴,觉得这个大姐简直异想天开:“就是!你以为城里那么好待?没工作没户口,你天天喝西北风啊?”
屋外的议论声也嗡嗡响起:“哎哟,这阮家老大怕是在乡下待傻了?”
“不回去?没工作没户口,等着被抓啊?”
“可怜是可怜,可也不能赖家里啊……”
就在这时,管事的一大妈赵金花实在忍不住了,拨开人群挤了进来,脸上写着急切:“苏叶丫头!你刚说不回去?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地方去?还是……有门路?”
她心思活络,觉得这丫头瘦归瘦,但眼神清亮,不像糊涂人。
阮苏叶看着一大妈,又看看满屋子写满“不信”和“麻烦”的脸,终于觉得铺垫够了。
她慢条斯理地伸手,探进她那件破旧军大衣的内袋里,掏啊掏,掏出一个折叠得整整齐齐、但边缘已经磨损的信封。
在所有人疑惑、探究,或者带着点看笑话的目光中,她把信封打开,抽出一张盖着鲜红大印的纸。
“喏,”她把那张纸随意地往桌子中央一推,“我是调任回来的。”
“调……调任?!”
这个词像一颗炸弹,把所有人都炸懵了!
调任?那是有工作、有组织关系调动的人才用的词!阮苏叶?一个在乡下十年、瘦成骷髅、没考上大学的女知青?调任?!
屋里屋外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煤油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所有目光都死死盯住桌上那张纸,仿佛那是天书。
“调……调任?”阮父的声音干涩无比,他猛地站起身,却又因为酒意和震惊晃了一下。
阮母的声音止不住颤音,眼睛瞪得溜圆,还是不敢置信:“苏叶,这……这是啥?”
一大妈赵金花反应最快,她一个箭步上前,也顾不得什么避嫌了,一把拿起那张纸。
作为当年扫盲班的优秀学员,她认得不少字。她凑到煤油灯下,眯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声:
“兹……兹介绍……阮苏叶同志……前往……清……清北大学……报到……担任……担任……”
她念到这里,声音突然卡壳了,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事情。
“担任什么?一大妈你快念啊!”窗外的邻居急得直跺脚。
有人惊呼:“是啊,赵大姐,快念!清北大学啊!那可是最高学府!”
阮家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赵金花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最后几个字念了出来,声音惊到变调:
“……担任保卫科干事岗位……”
“清北大学保卫科?!”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