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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尘道:“听懂了吗?不舒服就要说,千万不能顺着。”
永安小脸红扑扑的,点了点头,欲言又止看她一眼。
“怎么了?”
永安头埋得低低问道:“姐姐为何,对这类事也会有心得?”
“……我书看的比较多。”
居尘干干咳了一声,面容四平八稳,尽量摆出了一副博览群书,见多识广,精通于纸上谈兵的模样,若无其事将目光往四下飘忽了会,不幸回过眸,坠入一道幽深迷人的视线之中。
“雪顿茶,要尝一下吗?”宋觅站在她俩身后,语气一如既往,温和淡然。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俩的对话,居尘接过茶,只见这茶混着奶色,又白又嫩,映得她一张芙蓉面,别样的红。
仨人一同坐在河边品茗,水面波光粼粼,映照得云朵很低,天空很蓝。
等到吐蕃大王如约回来,身旁已经多了一个打着哈欠的布赞。侍卫禀报大王,布赞至今未醒,因着王子素日脾性恶劣乖张,喜怒不定,他们不敢轻易敲门,大王急忙进屋掀开被褥,发现他只是睡了一个懒觉。
骤然被吵醒,布赞神情冷淡,眸眼漫不经心扫过草场,发现一群少年正追着昨日夺冠的那匹白马,他兴致一起,也有意上前征服一番。
永安跟着吐蕃大王站到一旁,慈眉善目含笑观看。
宋觅与居尘不好打扰人家一家子共享天伦之乐,默契站到另一旁荫蔽的角落。
居尘望着小白桀骜不驯的模样,脑海中一时回想起它的来历,忍不住觑了宋觅一眼。
宋觅若有所感,定定看了过来,居尘没经住他视线的拷打,轻咳道:“上回我和你说了不少我的家事,可我好像并不了解你?”
“上回?”
“就是那天,在河畔边……”居尘望着他唇际愈发扬起的弧度,蓦然反应他并非正儿八经在问她话,话语一收,撇过头,不理他了。
宋觅低笑一声,一本正经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白色的动物?”
“我并没有特意喜欢。”
“可你家里有好多白色的动物……我听卢二哥哥说的,他说你在蓬山的那个宅子里,有一个百兽园。”居尘轻声细语道,“而且,我还听说,小白是先帝送你的?”
宋觅沉默片刻,“是。”
宋觅刚出生那会儿,作为太后娘娘的长子,据闻也曾享受过一段被母亲捧在怀中视若珍宝的短暂时光。
但今上出生后,太后娘娘心中生出忌惮,害怕先帝会越来越看不顺眼这个同母异父的长子,为谋长远,忍痛将他从身边割离,以为太上皇祈福为由,送上了蓬山。
宋觅三岁,孩提记忆开始清晰的时候,第一个上山来看他的,却是先帝。
先帝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份,一身常服,仿若只有个普通的俊美文士,作为一个上山散心的旅人,与他在山门口相遇。
后来,先帝下山前,送了他两只鸽子,通过白鸽和他结交。
他是宋觅人生的第一个朋友,但他平常很忙,并不能时常来看望他,可宋觅用鸽子给他送的每一封信,他都会在百忙中抽空及时回应。
后来,先帝忙里偷闲,再次上山,见他对那两只鸽子精心照顾,又听他说觉得他们身上的白色很干净很美好,误以为他喜欢白色的动物,每次皇城百兽园新来了什么白色动物,他就会给他送。
其实宋觅只是喜欢他用鸽子和他交流。
先帝送的越来越稀奇,身份便也显得越发尊贵而非等闲,宋觅那般聪明,读书知世之后,自然就瞒不住了。
先帝见他不再用飞鸽给他传书,以为他是恼怒他的欺瞒,心中不免怆然,而他那时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崩逝前,先帝最后给他送了一样礼物,便是一匹小白马。
宋觅曾写信同他说自己被困在了山上,总看书上那些快意恩仇的江湖人骑马走天涯,他一直也很想出去走走。
而他会被太后送到山上的原因,先帝了然于胸。
先帝离世后,太后娘娘没了顾忌,便将宋觅从蓬山放了出来,他第一天得到小白的那天,就骑着它出了山。只是几年闲适畅快的云游远行,他再没有那样一个,可以一遇见什么新鲜事,就可以写信分享的人。
居尘听到此处,神色明显有些惊讶。
“怎么了?”
“我一直以为,你会恨他。”
“很多人都以为我会恨他。我也以为他应该是讨厌我的,但是他教会了我,什么是爱屋及乌。””宋觅牵了下唇角,叹息道:“他是真的很喜欢娘娘,至少她的第二场婚姻,没有嫁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