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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实听说了雌雄双煞的名头,明轩假装的凶悍已然知道些,但宋环的凶,今儿还是第一次见。
这杀伤力实在太强了,赵长宁都觉得有点过分,难怪宋大人提前说了那么些话。
宋环也看到了她,凶巴巴地让大家进去后,便朝赵长宁走来。
她盈盈一礼,动作利落,“姑姑好。”
赵长宁面对比自己还要大的宋环,因着宋大人的缘故,心里很有些亲近之意。
“这些宫人们能来念书,已经是下了不少决心的,况且她们平日还要当值,所以,是不是应该稍稍放宽些?”
宋环抿唇道:“姑姑明鉴,其实要背的东西也不多,旁的人能背,偏偏她们背不下,这何其令人恼恨,女官之事推行,极不容易,她们却意识不到这有多么难得,难免叫人生恨。”
赵长宁就这么看她说话,觉得怪有趣,宫里的人,很少会这么情绪外露,说这么直白的话。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能明白这一点的,自然会好好奋进,力争上游,不明白的,那就只能做垫脚石,你也不必如此恼火,毕竟人各有命,若个个操心,岂不要累坏了自己?”
宋环面色一怔,微微颔首,“宋环受教了。”
赵长宁将自己来此的原因说了,“……这是第一次考核,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愿太打击她们,所以便想着考三场,层层递进,每次的难度慢慢增加,细细筛选。”
宋环点头,“姑姑想的很是周到,不过出题的话,还需大家一起商量,有许多人在内书堂都学的断断续续的,程度很难统一。”
赵长宁见她同意,便道:“既如此,那就劳你和你父亲说一声,和几位教习商议,争取尽快定下此事。”
宋环爽朗一笑,“姑姑放心,这事儿交给我。”
过了两天,云生便急急忙忙寻到勤政殿,告诉赵长宁,说宋大人已经等在内书堂那边,请她过去。
赵长宁将考卷细致看了一遍,又参照自己,觉得难度还算可以。
她起身朝宋大人行礼,“老师,真是多谢您把关,我放心了许多。”
宋宗恒捋了捋胡子,“还要多谢明轩,这考卷几乎都是他出力。”
赵长明挑眉,不过想到那位是探花郎,对考试熟悉也正常。
宋宗恒忍不住幽幽叹息道:“是不是给你添了麻烦?我这女儿啊,实在不知天高地厚,她自小聪慧,不知普通人学习有多艰难,一张嘴毒的吓人,在家时,她甚至还会嫌弃我,我以前得意于她聪慧,现在真是害怕她太聪慧。”
显然宋大人对女儿的秉性十分清楚。
赵长宁笑道:“并不曾,宋环教的很好,宫人们也需要有人能压得住。”
她并不太在意教习的脾气,好与坏都是宫人们的命,只有从命里挣脱出来的,才配在宫里往上走。
宋大人闻言很是松了口气,“那就好,平日我问她什么,她根本不和我说,我这女儿啊,真是操心死了。”
赵长宁闻言只是笑。
旧雪未化,新雪又压了下来。
赵长宁披着鹤氅,手里捧着一沓折子,笑容满面地进了勤政殿。
“皇上,喜事儿,许大人到玉京了,此时已经在吏部交接呢。”
皇帝正在习字,闻言便放下笔,“哦?快召他来见。”
赵长宁抿唇笑,给皇帝斟茶,“皇上别急,许大人正在来的路上了。”
许家闻来时,身上的衣裳单薄皱巴,胡子拉碴,看起来黑黑瘦瘦,双颊无肉,眉心竖纹极深,沧桑得与种地的百姓无异,很是辛劳的模样。
因着外头极冷,屋内温暖如春,身体一时没缓过来,他一直在发抖。
皇帝好好褒奖了一通,又和他推心置腹,说起治蝗时的种种,君臣之间相谈甚欢。
升官是肯定的,并且因为和内阁的矛盾,他将许家闻直接安插进了都察院,从五品直接升为正四品佥都御史。
另有若干赏赐,还有一座宅子,特命他将老家的妻小一起接过来,显然是要重用。
许家闻大概是从没想过会有这一日,目中带泪,趴跪在地,叩谢君恩。
赵长宁亲自送许家闻出去,她顺手将架子上的鹤氅抱在手中,又提前吩咐云生去宫门外租一辆马车。
迎着漫天风雪和刮人的风,赵长宁被风雪迷了眼睛,在无人处,她慎重的朝许家闻深深鞠了一躬。
许家闻吓了一跳,局促的连连道:“使不得使不得,若不是长宁姑娘,我哪有此番遭遇,应是我感谢姑娘。”
赵长宁看出他的不善言辞和不安,也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温声道:“若不是大人,长宁根本没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