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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料从江南寻,成本就能缩下大半,再加紧赶制,赶在天冷前做好冬装。”她啪嗒嗒拨弄几下算盘,然后用发着光亮的眼睛看向南枝道:“你如今身份不凡,喜欢你衣裳的那姑娘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一个是国公家的姑娘,另一个是公主的女儿——”
没等到她说完,阿木眼睛瞬间瞪大,转身竟开始收拾起包裹道:“你怎么不早说!我还做劳什子的皮毛生意,有这两个达官显贵在前,往后跟风的定是不胜枚举!”
南枝目瞪口呆,见着她这般迅速反倒有点没底:“你不如考虑考虑,若是要赔了怎么办?”
“就算赔了,也至多赔个盘缠,衣料囤个一年半载也能折价脱手,可若赚了,那换来的可是千倍万倍,如今耽误一瞬,就是少赚一枚铜板!”方木眼睛灼灼地看向她:“再说我相信你的眼光,今日去扬州,快马加鞭购齐衣料,一月后就能回来。”
“南枝,你就等着躺在金银窝里吧!”
第39章身世你就是荡夫
屋内床帐早已垂落,两盏暗灯幽幽映出光亮,四下尽是静谧。
陈涿刚才沐浴完,放缓了脚步,蹑声行至青帐前,指尖刚挑开纱帐,就对上了榻内满是清醒的双眸,直溜溜地盯着他看。
若照平常,这时辰南枝早已安眠。
他微有些讶异,问道:“怎么还没睡?”说着,褪鞋上塌,掀起被角,半躺在她身旁。
南枝稍微给他让了些地方,眉尖轻皱道:“睡不着。”顿了会,又问道:“陈涿,你还记不记得在扬州时我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会认识阿木?又为何知晓首饰和衣裳的样式?我在扬州应也是有朋友的吧。”
此间话音刚落,陈涿伸出为她掖被角的手僵住,眸光渐暗,声线却平静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些了?”
“只是有些好奇。尤其是这几日见到阿木的时候。”
南枝躺在被褥里,目光出神地望着某处,联想着脑中一些破碎的,无法连接的片段,既有她站在锦缎衣裙间慢悠悠地挑选,也有她缩在破庙里可怜地用着一块糕点,场景过于模糊,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她。
她侧身,仰首径直看向陈涿:“陈涿,你还记得你在扬州见到我的情景吗?”
陈涿垂下眼尾,帐外明暗的光影投在他脸上,叫人辨不清神情变化,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你穿着身艳色衣裙,在庙中还愿,一见我吓得脸色惨白,还将我认成了贼人。”
“是吗?”南枝生出了兴趣:“还愿?什么愿?哪个寺庙,我为何会将你当成贼人?”
少女双眸晶亮又期盼,陈涿却没办法张口解释,一次再寻常不过的交集,多说半句就会全然暴露。
他敛下眼睫,淡淡道:“我困了。”说着,就合上眼皮,似是困极了的模样。
南枝却不愿就此揭过,主动去凑近去拽他的手腕:“再多说会儿,那之后是不是我们就认识了,所以我才有你的那根木簪?”
陈涿被迫睁眼,对上她的圆眸,轻轻“嗯”了声:“这几日朝中多事,明日陛下令我早朝前觐见,待有机会了我与你一道去江南处瞧瞧,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南枝听着这话,便也放过了他,转身陷入被褥中,打着哈欠道:“那你睡吧,听你说话,听得我也有点困了。”
没一会,里面呼吸声渐渐平缓,陈涿睁开眼眸,视线落在一步外的灯盏上,昏黄烛火映衬下,眼底却是一片幽深冷然。
她去还的是与那沈公子定婚约的愿,与她在扬州相识的也是那沈公子。
他静静看着烛火摇曳,心底却涌起一阵明暗交杂,掺着冷意却又像是火烧的情绪,梗在喉间,像尖锐的鱼刺般取不出却也咽不下。
这情绪名为妒忌。
——
因着宫宴刺杀的事,京中上下惊惶了几日,皇城出了如此大事,都暗中道是大乱的前兆,这次刺杀未成,难保下次不会成功。
可接连数日,什么也没发生,受伤的驸马渐渐痊愈,亲自入宫向陛下请罪,道是没看好府中人,错处全在他,陛下自是宽宏大量,言笑晏晏着道不会牵连公主府,满是一派君臣和谐的场面。
虽如此说,太子连着几日被陛下冷待,督京司暗中搜查的人也更多了,那传言是太子所赠的首饰皆被递到了案前,由陈涿查清下落。
高栋认真禀告道:“这些首饰全然不像是京城所用样式,更像是江南一地,臣派人去几地查了,还真查出这首饰所属,原是扬州一商贾店铺里特有的样式,因价高而所售寥寥,细细排查想来是能寻到买家的。”
陈涿垂着眼睫,心不在焉地扫过那些张扬的首饰,忽地道:“女子是不是都喜爱首饰?”
高栋愣了下,看着陈涿的神情,踌躇道:“应是都喜欢的吧,我那夫人就极喜欢到铺子里挑些钗环。”
陈涿淡淡颔首,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没一会又论起了朝中事务。
府衙日日安静又沉寂,除了院子里,四下背光,就连屋内都透着股冷意,可里面经年鲜血淋漓,哀嚎连连,冷暖如何早已不重要了。
待到下值后,陈涿如往常一般抬脚回府,只在绕经街巷时忽地掀起车帘,吩咐车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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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院里,云团端着药碗,快步往院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