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丨第三节（第2页）

殿内一片死寂。

子飞轻轻叹息一声，脸上露出温柔的悲悯。她缓步上前，没有直接触碰，而是蹲下身，与灵霙平视，声音如同最和煦的春风拂过冰面：“好孩子，别怕。抬起头来。”

灵霙从臂弯里怯怯地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子飞伸出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温暖柔和的银色光晕，轻轻拂过灵霙的脸颊，拭去他的泪痕，那光晕带着安抚神魂的力量。“神界既然允许你来到这里，必然是经过了最严格的考察。你的血脉并非你的过错，不要因为出身而怀疑自己。”她的声音充满了包容和肯定，仿佛一道坚固的屏障，将外界的质疑暂时隔开。

灵霙怔怔地看着子飞，感受着那温暖神力的抚慰，眼中的惊恐稍稍退去，但泪水依旧无声地流淌，只是呜咽声小了许多，像只终于找到庇护所、还在抽噎的小兔子。

就在这时，荔娅站了起来。灵霙神魔混血的身份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荔娅尘封的记忆闸门。被当作异类、被利用、被排斥的窒息感汹涌而来。她胸口剧烈起伏，绿眸中燃烧着感同身受的怒火和一种强烈的维护欲。

“混血怎么了？”荔娅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她走到灵霙身边，虽然没有像子飞那样蹲下，但身形有意无意地挡在了他和束荷伯蒲之间，像一堵小小的、燃烧的墙。“就因为身上流着不一样的血，就要被怀疑、被排斥？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仅凭一个难以预测的未来，就要否定他？”荔娅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激动，她想起了自己的西戎父亲，想起了自己那双同样被视作异类的绿眼睛。

伯蒲紫眸中的锐利光芒收敛，语气带上了妥协：“……罢了。小荔娅说得也有几分道理。神界既然放行，想必有他们的考量。小家伙，”他看向灵霙，尽量让语气不那么吓人，“以后好好做事，证明你自己。”

束荷周身的寒意也消散了大半，她没说话，只是对着子飞微微点了点头。她的目光在荔娅和灵霙身上停留片刻，冰蓝色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些许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就在气氛因灵霙的坦白和荔娅的维护而稍显缓和时，入口处的空间又泛起一阵……极其缓慢的涟漪。

那涟漪扩散的速度，慢的仿佛时间本身被拉长了数倍。在众神略带无奈的注视下，好半晌，一个身影才慢悠悠地“挤”了进来。

来者身材修长，穿着宽大的、绣有龟甲纹路的墨绿色神袍。她的眼神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永远在思考远方的茫然。她的动作从容不迫，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仿佛脚下不是恨海的神殿，而是需要细细丈量的河床。这便是樊娀。

她站定，目光缓缓扫过殿内众神，最后落在子飞身上。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停住，眉头微皱，仿佛在组织语言。

殿内一片安静。

“樊娀，拜见，”她终于开口了，语速如同老旧的齿轮在艰难转动，“子飞，上神，及，诸位，同僚。”每一个词之间都有明显的停顿，仿佛在确认发音的准确性。

樊娀可以终止轮回，并且引渡终止轮回的灵魂“安息”。代价是她看到的因果永远慢上一步。必须深思熟虑，确认当前轮回已经不会再有变化，爱恨皆已经消散，继续轮回只是浪费能量，才能终止轮回。

伯蒲忍不住以手扶额。荔娅瞪大了绿眸，看看灵霙，又看看樊娀，感觉恨海处未来的日子，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精彩”。

子飞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早已预料：“欢迎你，樊娀。你的慎重与耐心，正是确保轮回真正终结、灵魂得以安息的关键。恨海处需要你这份力量。”

樊娀听了，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温和却同样慢半拍的笑容：“谢，子飞，上神，谬赞。我，会，尽力。”

从此的恨海，除了翻涌的恨意，还多了点别的“热闹”气息。

真是好奇，以后的生活会有怎样的变化。

荔娅望了望自己和申由曾经躺过的那片云彩。

然而，魏晋南北朝，熟悉的战争年代，马上来临。

第四世，乌野利是魏晋时期山中沉迷五石散的疯癫道士盖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