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与酒(第2页)
他不是会起大早来种树赏花的性子,对这些更是没有一点兴趣。
一角风掀来,压弯了她刚种下的那一棵小树苗。
他瞅了一眼。
耳朵听她语调疑惑,又似乎关心。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江扼一下僵怔住,像在烈风中怎么都吹不倒的一棵硬挺的大树,竖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什么时候回家?
什么时候,回家。
他一时间就这样裹足不前。
风刮过耳畔,呼呼过去不太能听得见动静,哑哑的闷闷的。
单禾悠记得书里记载过,江扼从未离开过深海,更不要说出过什么远门。他这一趟离家的日子不在少数了,身体还受了重伤,待在人间对他养伤也无异。
所以他当务之急是回家养伤。
她又道,“你原是海底的,但来了这人间也要守着些我们人族的规矩,俗话说入乡随俗,就比如你要回家的话,我们要给你送行。”
“送行?”
以一种旁人听不见的声音,江扼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这话。
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候,他就看着单禾悠咻地一下跑进厢房,然后咻地一下飞出来,拿着一壶茶一壶酒。
酒水茶水泠泠撞上瓷杯,她递过一杯茶水给他,道,“这最简单的情谊就在这酒里。”
他握住那一片温热,几分迟疑。
而单禾悠先于他吞咽入口。
酒水淌下,她喉咙烧得滚烫。
她这杯是这大堂里留下的烈酒,醇香干烈,大喜日子适合,没想到现在被两个不算爱酒的人拿来寄情告别。
单禾悠也不算能喝酒,小酌两口还能撑过去,难免酒水下肚时表情微妙。
她少有地皱了皱眉。
再抬眼,她看江扼警惕地嗅了嗅手里温热的那杯。
单禾悠再叹出一口气。
她连忙摆手:我没下毒的。
江扼:哦。
他眼睛绕着杯沿打转,最终清脆一声,这茶落在了桌上,他说话带刺似的,“这就是送行?”
单禾悠轻嗯一声,看着瓷杯里荡荡悠悠的茶水,哑然地说不来话。
她有点想不通,人生萍水相逢一场,竟就这般绝决不留情面,连杯茶水都不喝?
她是一杯烈酒都下肚了,这人连客气一下都不行?
江扼指头敲了敲桌,她闻声抬头,语气不善地哼哼,“啊?”
桌上,那杯茶清幽淡香,风吹得茶水轻涌。
江扼把这杯茶推到了她身边。
接着,他手抬起,又从桌上拿了那一壶酒走到土堆边,单禾悠见他毫不留情地把那酒水倒了,那小树苗倒是肥馋馋地又喝了水。
他把酒给倒了?
单禾悠忙去抢,但还是晚了一步,那酒水已经一倒而光,看着见底的壶她心间悲戚恼怒,牙关紧紧上下打架。
看着单禾悠这狰狞的表情,他自认行为举止无不妥之处,语气平淡如水道,“不好喝的东西就扔了。”
单禾悠气鼓鼓,切齿痛恨,“你都不经过我同意,这酒很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