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页)
她将报告书翻开,精准地翻到最后一页的结论栏,然后,手腕一转,将那一页正对着陈启明,稳稳地推到他眼前。
陈启明的目光死死钉在报告书上。
他的瞳孔在看清结论的瞬间,猛地收缩!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报告书白纸黑字,冰冷而残酷:
依据现有DNA样本分析,排除陈思宇与林知蕴之间存在生物学母子关系。
“不…不可能!”陈启明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猛地向后跌靠在椅背上,撞得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他失魂落魄地摇头,眼神涣散,嘴唇哆嗦着,反复念叨,“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
“他明明长得像你,是吗?”林知蕴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接过了他的话头。
她微微前倾,隔着弥漫着咖啡苦涩气息的桌面,盯着陈启明瞬间灰败下去的脸,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残忍的平静,“要不是我发现陈思宇没有一处像我的地方,我才起了疑心。”
她顿了顿,欣赏着陈启明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消失,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陈启明,”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二十年的恨意和此刻终于宣泄而出的、冰冷的快意,“我替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儿子!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轰——!”
陈启明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击垮了。他高大的身躯佝偻下去,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指关节用力到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低着头,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下来,遮住了他扭曲痛苦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咖啡污渍在洁白的桌布上无声地蔓延,像他正在崩塌的人生。
过了许久,久到窗外的阳光都偏移了几分。
陈启明才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上是纵横交错的泪痕和未干的咖啡渍,混合在一起,狼狈不堪。
他看着林知蕴,眼神里所有的愤怒、不甘、震惊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掏空的、死寂的绝望和哀求。
“知蕴…”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卑微的祈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在…看在我们夫妻二十年的情分上…求求你…别离婚…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我什么都不要了…公司…财产…都给你…我只求…只求你别离开我…求你了…”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昔日商场上的杀伐果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被剥光了所有伪装、尊严尽失、摇尾乞怜的中年男人。
林知蕴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她甚至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黑咖啡,极其缓慢地抿了一小口。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她的眼神却比咖啡更冷。
“情分?”她放下咖啡杯,杯底与杯碟碰撞,发出清脆又冰冷的声响。
她看着陈启明那张涕泪交加、写满哀求的脸,红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判决,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签了它。”
她将那份同样被咖啡渍浸染了边角的离婚协议,再次推到了陈启明的面前。
旁边,是那支她带来的、价值不菲的万宝龙钢笔,笔帽已经拧开,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陈启明浑身一震,哀求的目光死死盯着林知蕴,像是想从她冰封的脸上找到一丝裂缝。
但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决绝。
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熄灭。
他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瘫软在椅子里。颤抖着,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抓住了那支冰冷的钢笔。
笔尖悬在“男方”签名的空白处,墨水滴落,在纸上晕开一个绝望的黑点。
他抬起头,最后看了林知蕴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恨,有悔,有哀求,最终都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烬。
笔尖落下。
“陈启明”三个字,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扭曲地、颤抖地书写在协议上。
笔迹歪斜,力透纸背,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悲鸣。最后一个笔画拖得很长,像一条垂死的蛇。
笔,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桌面的咖啡污渍里。
林知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