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老公(第2页)
他的脚步轻若猫行,踏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几无声息,以至于门外的十几个医护人员浑然无知。
当他再次走过梳妆台前的某片区域时,斯懿猛然察觉,回响是不一样的。
他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掀起地毯边缘,露出底下光润的胡桃木地板。
禁闭室钥匙在木板接缝处轻轻一撬,原本严丝合缝的地板竟像活页般微微翘起。
斯懿探手而入,抽出一本牛皮纸笔记本。
正当此时,病房内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等到众人站定后,又传来沉闷的拐杖叩击声。
空气骤然凝固,落针可闻。
斯懿反手将日记本滑入西装内袋,指尖一压一推,地板便严丝合缝地复原如初。
“咳咳,詹姆斯如何了?”门外响起老年人特有的气音和痰鸣。
医生战战兢兢地说出一串化学物质:“老爷,霍亨先生摄入了过量的。。。。。。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神经系统损伤严重,有变成植物人的风险。”
短暂的沉默后,老人嘶哑的嗓音像生锈的锯子,在寂静的病房里来回拉扯:
“我的五个儿子都死于非命,没想到连养子也难逃一劫。希望上帝能保佑可怜的詹姆斯,两天前他才走入订婚的礼堂。。。。。。”
趁他诉说家族惨剧的间隙,斯懿从容地整理好地毯边缘,紧接着身形如猫,无声地掠入衣柜。
衣柜门刚掩合,门外就传来沉厚的男声,在老者枯槁嗓音的衬托下显得悦耳,像雪落松枝:
“詹姆斯是个幸运的人,所以才能加入霍亨家族,相信这次他也会平安无事。但无论如何,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亲爱的祖父。”
老人又咳嗽了两声:“崇嶂,辛苦你从欧罗巴连夜赶回来,没想到就是面对这种事。”
年轻男人的放大几分声量,对医护人员客气道:“我想和祖父多聊两句,耽误大家几分钟。”
斯懿躲在最内侧的衣柜,听见医护人员们客套着“少爷辛苦了”便要离开,然而脚步声刚刚响起,却又被霍崇嶂开口叫停。
紧接着,有人走进了帕斯利的衣帽间,是成年男子的脚步声,应该就是霍崇嶂本人。
他先是仿效斯懿方才的路线,在衣帽间里逡巡一圈,然后恰巧停在衣柜门外。
斯懿将呼吸频率放到最低,右手握住袖管中的马鞭。
霍崇嶂一改彬彬有礼的姿态,声音骤然严厉起来:
“诸位,有谁进来过这个房间吗?这可是案发现场之一,如果影响了调查,谁也负不起责任。”
他与斯懿仅有一门之隔,此时就像是贴在斯懿耳边拷问。
“我没有。”
“之前管家说要保护现场,特意叮嘱我们不能进。”
“是啊是啊,都没进去过。”
医生们也被他的态度突变吓了一跳,急不可耐地撇清关系。
霍崇嶂在衣柜门外踱步,拿捏着语调道:“如果有什么误会,我们现在说清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过了今晚,就要公事公办了。”
斯懿依旧巍然不动,只听得病房里死一样的沉寂,直到十分钟后,有人一不小心把托盘摔在了地上。
伴随托盘坠地的脆响,霍崇嶂轻笑了一声,语气又变得谦和:
“这间房间和上午相比,我总感觉有什么不太一样,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不好意思各位,可以离开了。”
众人匆匆离开,霍崇嶂的脚步声也愈行愈远。
“表面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实际上阴鸷多疑、善于算计。”
斯懿突然想起小说中对霍崇嶂的评价。
他对自己的侦查能力很有信心,确信衣帽间并无任何可察觉的变化,霍崇嶂刚才其实是故意诈人。
万一真有人做了亏心事后心理防线不佳,就要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