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页)
“不碍事。”吴邪摘下了眼镜,看了一眼立式大钟,“没成想竟然已是这个时辰了。”
他站起身,转了过来扯开了窗帘子,朝阳初升,透着彩色的玻璃刺着他的眼,王盟站在阴处却也睁不开眼,只见吴邪立在窗前,整个人的轮廓融在了这一片朝阳之下,模糊得叫人看不真切。
“你瞧,昨日夜里还下着那般大的雨,我在窗边听了一夜,竟也不知这雨是什么时候停的,今日仍是这般好光景了。”吴邪转过身,微微笑了笑,“雨,不管多大,总是要停的。”
有些人,不管多难忘,总是要忘的。
“少爷洗漱之后要去哪儿?”王盟一边端过洗漱用的铜盆,一边照例问道。
“像往常那样去潘鑫记喝茶。关键时期,一切如旧,若有半点变动,怕是要惹出事来。”吴邪小心叮嘱了一番,取了一件寻常长褂套在了身上,戴上一副水晶石的铜骨墨镜,随手牵过一顶小帽扣在头上。王盟见状连忙上前为他扣扣子,却被吴邪一摆手,“我又不是孩子,这点事自己来罢了。”
“是,少爷今天还像往常那样走着去?”
“嗯。”吴邪自己动手扣好了扣子,在镜子前正了正小帽。
“可是,那些人……”王盟心里自然担心那些跟踪盯梢的人,自己昨晚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没关系,他们只是盯着我罢了,还不会对我动手,只是最近府里防范点,别叫人混了进来。自家人也要小心提防着。”
“知道了,少爷。”王盟低了低头,跟在吴邪身后一道出了吴宅。
潘鑫记是家有名的茶馆始开在清末,到现在已是传了第三代。这家茶馆雅俗共赏,既有吴邪这般身价的,也有小商小贩,倒像是个浓缩了的小世界,对吴邪来说颇为新鲜。
来到茶馆径直上了二楼,叫小二沏上一壶上好的雨前龙井,吴邪优哉游哉地看着楼下人来人往,众生百态。
“小爷,您的茶水齐了。”
“多谢。”吴邪微笑致意。
那小二见两人穿着不俗,那小爷看着面熟得很,只是戴着那劳什子的墨镜一时半刻地认不出来,又不敢过多打量,只得喏喏地放下茶具和茶壶退下了。
这时,忽然邻桌传来一阵惊呼声,吴邪细呷了一口茶,抬头望瞭望,只见当中一个人被众人围着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王盟皱了皱眉,示意吴邪是不是要换一张桌子,他摇了摇头,“且听听近日市井都有些什么传闻。”
“你们可知道为什么吴家在咱们临安城里排第一?这可要从长沙老九门的旧闻开始说起。”那人说得尽兴,吴邪听着默不作声。
“想当年老九门的狗五爷落了难来到了我们临安,却意外和解九爷做了亲戚,一时传为美谈,他的三个儿子,尤其是那吴三爷尤为厉害,手段辛辣,把生意做到上头去了,从此吴家便长期稳坐临安第一的位置……”
“唉唉,你说的这些,谁不知道啊!”下面的人嗤之以鼻,吴邪浅浅地笑了笑,喝了一口茶,继续听下去。
“你们别急啊,这就说到重点了。人人都只知吴家是做古董生意的,其实……”说到此处,那人压低了声音,“他们发的都是老祖宗的死人财,干的都是不作兴的东西。”
“少爷。”王盟俯身凑到吴邪的耳边,“要不要……”
吴邪摆了摆手,轻轻说道,“人家说的也是没错的。我们家确实是靠这些买卖发的家,有什么好不承认的,更何况这事这么多年过去了本就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不要这般介怀。”
“那您可知最近吴家小三爷要迎娶北平名伶解语花的事,个中可有辛秘?”忽然有一人问道。市井小民向来对高户门第的发家史不感兴趣,只对那些个风流韵事津津乐道。更何况,这位吴家的小三爷是吴家的独子,长子嫡孙,吴家人那心尖尖上的肉,素闻这位小太爷颇为风流,近年来常流连风月之地,却不曾想娶妻竟然也不避忌地娶了一个梨园中的戏子,生生折损了自家的名声。
那人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笃定定地说道,“这里面颇有些曲折,这事得从十年前说起。”
一听到十年前,吴邪的脸色立马变了,抬起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手指上力道不自觉地加重硌得生疼,而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手上的痛楚,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细细听着,不愿错过那人说的每一个字。
“据说,小三爷当年也是枚标致脱俗的无邪小郎君,十年前与个男人不清不楚,结果被骗的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还害了当时的吴三爷吴三省,要不是解家当家小九爷念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他吴家早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