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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挺好，就是抱怨无聊。”

nbsp;nbsp;nbsp;nbsp;“臭小子。”梁洪山松了口气，又琢磨：“我给他买两本漫画书去？”

nbsp;nbsp;nbsp;nbsp;“书？有书。”老杨奶奶听见了，不慌不忙打开梁洪山床头的柜子，从里头掏出几本……初三课本，里头还叠着一沓卷子。

nbsp;nbsp;nbsp;nbsp;“这个好。”苏煜没心肝地笑，转头就把书消消毒给梁乐送了进去。

nbsp;nbsp;nbsp;nbsp;“我爸让你拿的？”梁乐呲牙歪嘴。

nbsp;nbsp;nbsp;nbsp;“不是，老糊涂拿的，你爸不知道你柜子里有这号宝贝。”

nbsp;nbsp;nbsp;nbsp;“也对，”梁乐想了想，口气讽刺，“他根本不知道我读初几。”

nbsp;nbsp;nbsp;nbsp;“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你知道不就行了，书是给别人读的？你爸知道能替你考大学？亏他刚才还怕你无聊，想着去给你买两本漫画书。”

nbsp;nbsp;nbsp;nbsp;“你怎么了？”苏煜张嘴就一串，梁乐半天回不过神来，怪异地瞅着他：明明之前还跟他一条战线的，因为他爸糟蹋海报，都没给过他爸一个好脸，现在怎么说叛变就叛变了？

nbsp;nbsp;nbsp;nbsp;原因很简单，但梁乐肯定想不到：吃了顿饭，苏煜对梁洪山“真香”了。

nbsp;nbsp;nbsp;nbsp;“他真的，说要给我买漫画？”梁乐又扭扭捏捏问。

nbsp;nbsp;nbsp;nbsp;“是。”苏煜说，“但我建议别。”

nbsp;nbsp;nbsp;nbsp;他说着，指指梁乐书里夹的卷子：“只做难题，你挺挑？”

nbsp;nbsp;nbsp;nbsp;梁乐抓起卷子团成一团：“谁让你看的。”

nbsp;nbsp;nbsp;nbsp;“掉出来我才看到的，怎么，不是你写的？我又闹了乌龙？”

nbsp;nbsp;nbsp;nbsp;“当然是我写的！”梁乐气黑了脸。

nbsp;nbsp;nbsp;nbsp;“那这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肯定也是你的吧？”苏煜又掏出一张惨不忍睹的语文卷。

nbsp;nbsp;nbsp;nbsp;梁乐脸绷了绷：“你想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还有半年中考，你还有救。”苏煜把试卷放下，“想学就大大方方学，谁还笑话你不成？”

nbsp;nbsp;nbsp;nbsp;梁乐手指抠抠床单，看苏煜转身要走，咬咬牙，问出口：“考多少分，能上医大？”

nbsp;nbsp;nbsp;nbsp;苏煜顿住脚，转回头来，似笑非笑：“想学医？”

nbsp;nbsp;nbsp;nbsp;“不想，就问问。”梁乐别扭道。

nbsp;nbsp;nbsp;nbsp;“不想就行，你这体格老实学点轻松的，别动蠢念头，拉低我师——拉低我移植肾存活率数据。”

nbsp;nbsp;nbsp;nbsp;什么玩意？他还比不上个数据？梁乐气呼呼攥紧床单：“你能学，我为什么不能学？你为什么动蠢念头？”

nbsp;nbsp;nbsp;nbsp;“当然是我身体比你好。”苏煜气死人不偿命。

nbsp;nbsp;nbsp;nbsp;但他说完话静了静：当初，也没人看好他做医生。

nbsp;nbsp;nbsp;nbsp;他动了“蠢念头”，是因为一个蠢蛋。

nbsp;nbsp;nbsp;nbsp;他像梁乐这么大的时候因为过敏和哮喘老是住院，他的主治医生很年轻，热血上头，说一定治好他，结果苏煜没怎样，那蠢蛋自己倒先病了。

nbsp;nbsp;nbsp;nbsp;他得了肾癌，到了晚期，在病床上瘦得没形状，还抓着苏煜要给苏煜开药。

nbsp;nbsp;nbsp;nbsp;太笨了，苏煜想，指望他是指望不上了，还是让他指望自己的好。

nbsp;nbsp;nbsp;nbsp;他就这么着打定主意学医，一条道走到了黑。

nbsp;nbsp;nbsp;nbsp;但是，他终究也没让那蠢蛋指望上。

nbsp;nbsp;nbsp;nbsp;苏煜眼里闪过抹怀念。

nbsp;nbsp;nbsp;nbsp;说到底，他没救蠢蛋，还是蠢蛋救了他，给了他从叛逆期的一团混乱中走出来的力量。

nbsp;nbsp;nbsp;nbsp;苏煜看向同是叛逆期的梁乐：“医学不是只有临床，临床的进步依赖很多其他领域，你要真感兴趣，打好基础，慢慢再定方向。”

nbsp;nbsp;nbsp;nbsp;他难得好声好气看着他：“说不定，以后大家都是同路人。”

nbsp;nbsp;nbsp;nbsp;谁要做他的同路人。他不过是觉得……当个会弹吉他的医生，比当个会弹吉他的瘪三更酷。

nbsp;nbsp;nbsp;nbsp;梁乐倔强地扭开脸看着窗外，等苏煜离开，窸窸窣窣抽出语文课本，恨恨看起来。

nbsp;nbsp;nbsp;nbsp;窗外，梧桐和银杏交错，一树一树灿金的黄叶，正安静守护着病房内外。

nbsp;nbsp;nbsp;nbsp;苏煜看过梁乐，急匆匆去出门诊，住院楼和门诊楼之间有大路，但他习惯抄近道，结果恰好遇到朗书雪和谢芝桃坐在银杏树下的长椅上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