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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天微和上次说的一样:“还在找,尚未找到。”
奚嵘倒是没像往常那般震怒,而是温言提醒:“既然局势未明,宁卿此次南下,务必低调行事,切莫张扬行迹。朕会做出一直身在皇都的假象,以防皇都妖邪趁机作乱。对此可有异议?”
“为保皇都安稳,理应如此。”宁天微一向主张出行从简,自然不会反对。
“如此甚好。若需要,朕可下令梅太医与同行,协助处理疫病之事。”
“谢陛下体恤。”
奚嵘再无其吩咐,近侍李福德抬手示意天师告退。
宁天微告退转身,迈步之前又转回,斟酌后开口:“陛下,既然此病危害甚深,臣想在离开皇都之前,一趟先师地宫。先师有灵,应会告知更多信息。请陛下准允。”
“好。”
宁天微后,崇光阁安静下。
少顷,李福德见国君仍然面带郁色,暂无起身更衣之意,于是主动上前关切询问。
“陛下可是为疫病忧心?天师既已领旨南下,定能顺利解决此事,尽快带回佳音。陛下无须思虑过多,恐损伤龙体。”
奚嵘按着眉心:“朕不希望尽快回。”
李福德故意露出惊讶神色:“令陛下忧心的另有其事?”
“天师在珑安生辰宴是如何行事,不知道?祈雨那夜,永昭坛宣旨的人不是?”
奚嵘抬眉瞧着近侍,感慨道:“再这样下,南弋与西陵和亲一事,恐不能成……”
“诶诶!天师怎可……”李福德拍手哀叹,随即闭口不言,有些事不宜拿到明面上说。
“即刻选定一批可靠亲信,待今日天师离开皇都后,安排们接手宁宅日常事项。和亲之前,们若是见到珑安和的侍女,该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提前交待。”
“是,奴这就。”——
宁天微离开崇光阁,并未回宁宅休憩,直接前往皇陵,进入弘明仙师陵地宫。
地宫中的景况与上次所见无异,环形石壁上异瞳少女浮雕被凿了瞳仁,地面上散落碎石。一年过,国君并未派人修葺。
地宫穹顶之上,朱墨写就的字迹依旧清晰——异瞳死,天下生。
铲除异瞳之祸,是南弋天师毕生的使命。
宁天微独立于幽暗地宫中,在这句预言下站了许久。
地宫之外,雨又下了整整一日,夜色渐深。
上一任天师季疏的声音响起:“要事在身,还专程拜会为师,让为师感动至极。以前怎么没见尊师重教至此?”
宁天微没理,神色淡漠,似在放空。
宁昉在梦里把挽留的话都说尽了,酒楼经“药膳效果不错,哪怕吉庆楼时常闹得夜火朝天,喧闹声也从不惊扰安眠。嘱咐李雄,要关照萋萋,莫让吃了亏,多给发些工钱。喝了抓的药,不想占便宜,这些钱便用工钱补贴。”
营。但生意头脑不行,做得不好。后孕期,李雄怕操劳,便不辞辛苦包揽一干事务。只是经营醒时却已两手空空。
没有睁眼,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但怀抱里什么都没有了。
俯身贴着冷冰冰的床榻,手心里钻过阴凉的风,好像又回到了小公主和亲那一日,还做着那个可怖的梦。
叫醒吧,若还在生气,用不着亲,用不着抱,用不着拍拍的肩膀,用不着碰碰的手,甚至用不着说一句完整的话,用不着叫“宁师兄”或是“天师”,只要发出一丁点儿细微的响动,让知道还在身边,就可以自己醒。
但是连这样都不肯。
“药膳效果不错,哪怕吉庆楼时常闹得夜火朝天,喧闹声也从不惊扰安眠。嘱咐李雄,要关照萋萋,莫让吃了亏,多给发些工钱。喝了抓的药,不想占便宜,这些钱便用工钱补贴。”
月蘅殿针落可闻,连雨声都消失了。
的心和这座老旧的宫殿一样,空洞破碎,落满尘埃。可是明明不久前,才激烈又鲜活地跳动,怎么一转眼就被掏空?
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夕了,是否真的还停留在那个痛苦的早晨,从明辉殿抱着冰凉的尸身回,最后一次躺在身边,祈祷那是一场梦,不敢睁开眼。
是不是依旧停驻在那噩梦边缘,没有独自熬过近百年,也没有与再相见?
一件冰凉之物硌在手腕和床榻之间,抬手绕了几圈,想起腕上带着的是玉镯,确信这不是小公主和亲的那一日了。
宁昉睁眼,床帏之内昏沉沉一片,紧紧抱在怀里的那个人果然已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