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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驾临门一(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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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从前徐兄所知的蓟县人氏。”那人语气虽轻,却字字沉稳,“大成升平日久,当今圣上有意要编修大典,我如今南下,有一半是为了此事。”

徐昉闻言心里一惊,手中茶盏越攥越紧,片刻后沉声道:“谢公子身负圣命?”

他眉心拧紧,“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一顿,缓缓点头:“徐兄既问,在下也不妨明说。”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金镶玉牌,推到徐昉眼前,“我姓谢,名洛,字持简。若论齿序,排行第七。”

随着那人说话,徐昉低头看一眼面前的玉牌——九龙盘旋的图案下,赫然镌着“皇七子洛”的字样。

徐昉脑中轰然作响,手中茶盏“当”一声砸在桌上。

他视线缓缓上移到那人身上,只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一动不动,好半天才从喉间挤出几个字。

“七…殿下?”

谢洛点头。

徐昉蓦然起身,膝盖撞上矮几也顾不得,俯身便跪:“生员不知是殿下…多有不敬…”

谢洛一步上前利落地搀起,似是对此早有意料,“徐兄快请起。”

他推仍在懵然之中的徐昉在椅子上坐了,继续道:

“我的确是早闻徐兄清名,本欲访你协助江南一带的文典修订,却不曾想得在先在书肆与令弟结缘,又在玲珑台得你二人相助。”

谢洛笑中带着歉意,“先前隐瞒,只是不欲你因我身份生疏防备,错过许多可叙之言。三日后圣驾临门,我若突然现身,怕惊着徐兄,故此时不得不来言明。”

他略顿,眼中添了十分的郑重:“这些时日蒙徐兄以友相待,是谢洛之幸。”

日前相处点滴不由自主碎片一般在徐昉脑中蹦出,却化作一团乱麻。方才言笑晏晏的友人,此刻却是万人之上的天潢贵胄,他后背发凉的同时,还感到有些可笑。

徐昉强自定神,半晌才缓缓道:“蒙殿下垂青,生员…实不敢当。”

“实话说,”谢洛忽又顿住,似在思虑,“南巡前,圣上也曾提及,此番南下,要遍访民情;为此,那日徐兄所提线索,我如今倒有些在意。”

闻言,徐昉心头一跳,试探着问道:“敢问殿下…此次御驾亲临寒舍,可与殿下有关?”

谢洛闻言愣了片刻,旋即笑道:“并无干系。圣上之意,我也无从揣度,既说了是探望老先生,还请徐兄勿要多思。”

他的声音渐沉:“况我在御前,本插不上嘴。此次要访徐兄,也是我五哥提议,我不过先替他来仰州看看,却没想与徐兄结缘甚深。”

徐昉垂眸,“是生员多虑了,殿下勿怪。”

“那徐兄,可愿为我留心那日符号之事?”

他眸光微闪,“从此入手,或可勘破江南清平表象,根除弊病,于百姓社稷,都是大功一件。圣命只叫我寻名士编修大典,我并无理由到官府细究。故而徐兄万勿过虑,我提此事,多半是私心。”

听到此处,徐昉忽有所动,却想及此事竟牵扯两位皇子,顿时又如芒在背。

徐昉一阵沉默后,终是起身长揖,“只是…线索到此已断,家父不过一个闲员,生员又才疏学浅,恐要负殿下厚望。”

谢洛微微蹙眉,半晌未语,神色有些失落。

“既然如此,”谢洛轻声道:“我也不为难徐兄。”

他却起身,也向徐昉郑重一揖:“只愿徐兄不要与洛生分,洛惟望这几日同游之情,日后仍能长存。”

徐昉一怔,忙去扶住:“殿下这是做什么,生员亦何尝不作此念…”

二人相视,谢洛的眼中满是诚恳,徐昉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谢洛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徐昉。“此后若徐兄得空,可拿此物来盐商沈家寻我。”

徐昉接过,又是深深一揖。

直到谢洛的背影消失在竹帘外,徐昉仍盯他离去的方向出神。

回府后,徐昉大半时间都独自默默。他拿着那日火场里抢出的字条看了又看,终将此物和玉佩都锁进匣内。

至于徐昀,徐昉忖着,还是什么不要告诉的好。以她的性子,知道了不知要怎样反应。若是日后问起,再慢慢向她道来吧。

帘外月明星稀,来日又是个晴好的天。然而徐昉心中,莫名滋生一种长风卷野、山雨欲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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