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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视线游离,望向不远处的马车,“先上去吧,时间要紧。”

“好。”他温声回答。

二人坐上马车,车夫驱车疾行。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山中回响。程荀坐在晏决明身旁,山路颠簸,二人肩膀时不时撞在一起。

夏夜闷热,程荀只觉得车内温度不断攀升。

程荀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晏决明余光察觉到她的动作,抬手支起一旁的车窗,纱帘随风飘动。

风吹进车厢,这丝丝清凉给她芜杂繁复的心绪也降了温。

“你怎么亲自过来了?你不在观宅,不打紧么?”程荀开口问道。

“没事,观宅那边有王伯元。”晏决明从车厢矮柜中拿出一个水囊,递给程荀,“走了一路,喝点水吧。”

程荀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过。

水灌进肚子,摇晃的车程、逼人的暑热,像极了从前他们二人赶集回家,她坐在板车上的场景。鬼使神差一般,她下意识将水囊递给他,“你要么?”

刚说完,她便后悔了。可晏决明丝毫没有迟疑,顺手就拿过水囊,对着瓶口喝水,毫不避讳。

他自然的举止一瞬间让程荀想起曾经的程六出。

“溧安那边有消息了。”晏决明放下水囊,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怎么样?”程荀坐直了身子。

晏决明望着她,微微一笑。

“不急。这些消息,要在楚秀才面前说才有用。”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观宅侧门停下。晏决明扶着程荀下了车,二人走进楚秀才所在的院子。

已是夜半时分,小院里灯火通明。屋内,楚秀才坐在椅子里,神情呆滞,嘴边还流着涎水,纯然一副痴傻模样。

王伯元看见二人来了,连忙起身,“快来。”

二人在一侧坐下。晏决明道:“冯平,进来吧。”

门外走进一个黑衣男子,身材魁梧、一身短打,步子轻巧利落,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那人走到屋中,向晏决明行礼后,沉声道,“回主子的话,平此行去溧安县,已查明楚秀才来历,然平办事不利,其中诸多细节仍未查清,望主子责罚!”

“无事,你说吧。”

冯平站起身,这个面相凶狠气质却沉稳的汉子说道:“楚秀才,本名楚庆,二十五岁,家住溧安东口巷子,家中父亲早逝,原有母亲、妻儿三人。五年前,楚母自缢身亡、儿子服毒而死,妻子至今不知所踪。”

程荀目光移向楚秀才,他仍无声坐在椅子里,目光呆滞地望着屋中摆设。

“继续说。”晏决明微抬下巴。

“五年前,楚庆得中秀才,从扬州鉴明书院回乡探亲。恰逢胡瑞任期结束返回溧安,邀溧安县众儒生才子前去胡府赴宴,楚庆也在其中。当日,楚庆与妻子一同赴宴,宴后第二日,二人才返家。

“据旁邻所说,那日起楚家就闭门不出。直到三日后,楚庆疯了似的跑出家门,邻居上前询问,却发现楚母与楚家四岁的小儿都死在了屋中,楚家娘子不知所踪。”

程荀心中一跳,再看楚庆,他面上虽仍旧呆滞,可放在腿上的手却微微一颤。

“还有呢?”晏决明面不改色。

“楚庆将母亲、儿子下葬后,此后便消失了。旁邻都说,说……”

冯平面带迟疑,抬眼看了一眼楚庆,才开口道,“说是楚家娘子跟人跑了,楚母不堪受辱才上吊自尽,楚庆也因此疯疯癫癫……”

楚庆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嘴里难以抑制地喘着粗气。程荀就坐在一旁,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

晏决明站起身,迈着平缓的步子,走到楚庆跟前。他盯着他的双眼,俯下身轻声道,“楚庆,你的妻子和别人跑了吗?”

随着楚庆愈加急促的呼吸,程荀的心也一点点提了起来。

“过去五年了,你的妻子还背着荡|妇的骂名。随便一个外乡人去打听两句,就能听一段写着你妻子名字的风流韵事。楚庆,你甘心么?”

楚庆慢慢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里凶光毕现。王伯元警惕地站起身,冯平向前一步,手已经放在了腰间佩刀上。

可晏决明分毫不退,步步紧逼。

“当初你溃逃到扬州,在书院里躲了整整五年,卖疯卖傻的时候可曾想过你含冤的妻子?可曾想过你母亲、儿子还在土里尸骨未寒?

“五年,你就想出个偷袭的法子,这便是你五年的筹谋策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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