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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出口,答案好像已经明晰,却又觉得自己不想偃旗息鼓,又在哪吒出现后贪得无厌还想亲自见证姜王后的凄惨,而非交由哪吒或是玉帝审判,属实不甘。
“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父王父王”
她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
浅浅的见识不大,原先多年被丰富的食粮养成头脑空空的小废物,在凡间救世她见过孱弱的人族不甘死亡,吃着树皮树根也要活下去,她假借着神仙之名顺利成章的成事,却又不甘心成庙堂之上的神佛,于是安排了一出好戏来叫自己在人族称王。
那时候她想的是父王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她既然做了,就不能叫人族忘却。
她野心燃烧,她要她的功德被人口口相传下去,不是泥塑的塑像就能够打发的。
可现在,她放手交给怒火冲冲的哪吒,在有父亲的奏疏,已经是万无一失,可她竟然贪心的还仍觉不够,想将她这个在真正神明面前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般的小妖掺和进去,还要加上父王交给她的积雷山。
造化弄惨,可恨-
浅浅跪在这里享受这寂静,仿佛依旧有父王在她面前教导着。
告诉她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她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忽的,经过通天指点阵法已经可以步下层层杀机的浅浅在这叫她原本可以安心到没有脑袋的宫殿里新生警惕。
她发现这里有一处暗阵。
浅浅没有想到自己父王寝殿后头竟然还有玄机。
风还有着微微潮意,飘摇的烛火微光正如同浅浅焦灼难安却压抑着平静的心绪。
那道阵法掩藏的机关秘处,是她父王不为人知的隐秘所在,若叫其他人瞧在眼里,恐怕不敢探去,抑或贪婪的已经冲进去,只以为要么是层层杀招要么蕴藏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
但浅浅想着,只是想着她的父王到底做了多少准备,为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留了多少后手。
她走了进去,结阵之下的秘处里没有蕴含着杀伐之气,也没有复合积雷山狐王密室里的宝物,反倒越是走进,越是安静。
待走到这一秘境深处,先是珠影华盖,香风缭绕,一片天家富贵,不属人间之境。
再看那案台之上,香烟袅袅,那贡品比之之前请下闻仲下凡间的供果更是花样多到数不胜数,既是新意又是礼节。
浅浅心下生出一抹猜测,却又不敢深思,只将视线放在那中央的牌位之上。
那硕大用金子打造以浓黑宝石做为刻字的牌位上明晃晃的上书写着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竟然是玉皇大帝。
她父王万岁狐王在寝殿密室之内供奉的神明是玉皇大帝!
浅浅原本淡漠的眼眸里总算再次生出意趣,原本她以为父王交给她的奏疏是以下界妖王参奏太阴星君食君之禄却吃空饷,如今却还要在更加一些父王和玉皇大帝的香火情。
而浅浅之前在凡间同凡人们一处,恰是了解神仙在凡间诸多香火鼎盛之辈,但其中绝对没有玉皇大帝。
哪怕玉皇大帝是天庭的无上之主,但谁叫说起来不知道求他什么——女人求顺利产子拜求三霄,求财求财神赵公明,求取官途问文昌帝君,就连这回惹出来的事端,也是因为大灾过后百姓们想要五谷丰登,这才想起来殷洪这个五谷星君。
这般想起来,父王和玉皇大帝的香火情不多,但不多也是情啊。
原本有的猜想落定,浅浅顺着往下想去,以小博大蜉蝣撼树,但到底那棵树并非直入云霄并非全无错漏,而父王想用原本的奏疏叫姜王后安分,只怕还用叫她延续这一份香火情。
可依照浅浅看来,都到这一步了,她若不给父王报仇雪恨,岂不辜负父王的用心?她若真委委屈屈,只怕心里这份郁气要久久不能忘怀。
她在心里想起来突然变成哪吒的驸马忍不住嗤笑一声,那双眸子在霞光光芒之下格外熠熠生辉,似笑非笑的点燃三支香,用手微微摇晃,将香绽出袅袅烟气,插在牌位前的赤金香炉之前。
她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之上,表情潋滟轻快,眼底却藏着深深杀意,挥了挥衣袖,直叫眼中氤氲出眼泪,啜泣的声音压抑在密闭的空间之内。
浅浅想着如同父王一般再用布帛朱砂,转念一想,自己资历不如父王多矣,若学父王行事,只怕在玉皇大帝面前有“学我者死”教父王甚远的模样,现在反倒是不美。
父王多年是玉皇大帝信徒,执政一方从未出错,若只向原先一般参奏太阴星君无德无能,岂不是叫玉皇大帝都不知他信徒所受委屈?
闹大。
她灵光一现,以掌风做刃,截取自己莹白干净的衣摆,将其扑在地面。
再划一刀于掌心,鲜红的妖血在微微弯起的手掌之内如同天然的墨与砚台,她下手太狠,鲜血如同汪泉,很快就积攒满,顺着指缝流淌到地上。
手腕上的赤金莲花镯的红宝石连连闪烁,试图阻止,奈何伤害浅浅的就是她自己,莲花镯有心无力,只能用闪来表达自己的存在感。
更气自己主人不在。
至于原本护着浅浅的玄鸟项链,在殷洪出现之后,哪怕姜王后出现,它都没有丝毫的波动。
地毯颜色鲜艳,鲜血落入都显得黯淡,如同一点墨迹落在上头。
她以指尖为笔,书写篆书,字字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