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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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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

母后发话,刘越当即乖乖起身,离开了前殿。

正午暖洋洋的太阳洒落,洒在脸颊细小的绒毛上,他仰头看,忆起李三耕的哭嚎,忽然有一瞬间波动。

心头沉甸甸的十分陌生,刘越挠挠脸,刚才他下意识地跟着皇兄作揖,好像是自愿的。

前世秩序不存,惨状司空见惯,怜悯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如果李三耕出现在他面前,他会给他一块安置的地方,一件工作衣,再多的就没了,否则叫浪费资源。

……拔剑是为公孙易欺瞒母后,威逼皇兄,后来踹他的那几脚,是因为钱武为首的南阳官吏太过可恶。

可恶的人,送他们去死就好了,为什么他看着李三耕,忽然抑制不住愤怒的小火苗呢?

……

早在公孙氏二人没有出宫,曲逆侯世子又带着南阳郡民入宫的时候,众臣心下就有了计较,可他们实在没有料到这样的事实真相。

陈买的话平铺直叙,并不激烈,听着还有些呆,可叫在场的三公九卿有一个是一个,全站不稳了。

这是天都捅破了!

南阳郡守撒下的弥天大谎,把所有人瞒了过去,并创造了亩产均三石的奇迹,以丞相为首的众臣,面色一片惨绿。

作为风靡长安的重大新闻,钱武还有公孙易他们,谁没夸过几句,想送子孙前去南阳镀金的彻侯比比皆是,还有人求到他们头上来。

内史的脸色最为惨绿,各郡的亩产上报到长安,内史衙署需要派人核算,可他们去的是粮仓,是田间,不是百姓家。要说起来,人人欢欣的南阳大治,岂不是还有他的一份“功劳”?

李三耕血泪斑斑的冤情,如今写成了一篇诉状,递到了他们手上。

刘盈低声道:“卿等别问为什么只有他一个诉冤的人。南阳不好逃,他瞎了眼,瘸了腿,去了半条命才来到长安,曲逆侯世子和董公都能作证,难道会是假的吗?”

皇帝的声音发颤:“钱武佞臣,公孙易助他为虐,何尝不是佞臣。梁王发现了不对,公孙易却联其叔祖,欲以死谏逼朕,有此弟子,实乃儒门耻辱!太后说的处置,众卿以为如何?”

奉常叔孙通呆愣了许久,脸色忽而变得惨白惨白。

曹参率先摘掉官帽,跪在了地上:“臣等失察,以致南阳糜乱,欺瞒天子、太后,臣死罪!”

南阳发生那么大的乱象,一个处理不好便会造成动荡,何况在天下为之欢呼雀跃的时候,忽然来个泼冷水的反转,他们的心哇凉哇凉。其余二公九卿效仿曹参,深深叩首:“臣死罪!”

刘盈当即想要起身,被吕雉按住了手。

片刻她收回手,已过去半盏茶时间。刘盈这才绕过桌案,将他们一一扶起:“卿等失察,朕何尝不是。而今最重要的是派出天使,将钱武等一众官吏绑来议罪,再思虑如何安抚百姓,我与太后离不得众卿。”

众臣拜谢过后,依旧不肯起。御史大夫周昌沉声奉诏,一张脸似沾了墨,中尉灌婴膝行出列:“臣今日点兵,立马随御史大夫奔赴南阳!”

刘盈长出一口气,吕雉轻轻点头:“带上诉冤的南阳百姓,记得帮他找到妻女。”

御史大夫与中尉接过符节,先行告退。君臣就南阳的烂摊子议事,足足议了两个时辰,待夕阳西下,叔孙通终于能有了上奏的机会。

同僚一一离宫,只有他留在原地,白着脸拱手:“陛下,太后,如公孙易这般的弟子早已走入歪途,他出生淮南,拜师南阳,从未与长安有过来往……”

吕雉打断了他的话:“若哀家没记错,公孙誉还是你的师叔吧?这难道不是儒门之过,难道不需反省吗?”

叔孙通神色惨淡,恨不能生撕了公孙一族。

他叫公孙誉一声师叔,不代表他们理念相同,实在是儒家势弱,各大派别有摒弃前怨的趋势,等墨家显现出踪迹,往日看不顺眼的各派更是警惕,别别扭扭团结在一块,商议等儒门兴盛了再谋其他。他不赞同亲亲相隐,更厌恶一群只知道拖后腿的垃圾鲁儒!

现在倒好,四个博士只剩他一个独苗苗,和墨家同为头号大敌的农家也冒出了头。

南阳郡的消息传出,儒家将会受到毁灭性打击,永远洗不去这个污名。更可怕的是陛下的失望与不信任,再这样下去,离灭亡也不远了。

叔孙通心绞痛起来,一个大男人恨不能晕厥过去,就听太后意味深长地道:“都说秦灭于峻法,哀家却觉得,变法本身不是错。先帝夸奉常善于变通,奉常觉得呢?”

叔孙通愣愣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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