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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蜻游不再说什么,直接扯着肖寻的离开。
直到走到等车的公交车站,她才松开他的衣袖。
晚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扫在脸颊上,带来微痛的痒意,顾蜻游心里却觉得无端空了一块。
疲惫感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像熟悉的陌生人一样相处,这明明是她想要的。
但现在她却感受到十分真切的难过。
她猜不透自己的想法。
肖寻转过头看她。
顾蜻游垂着眸子,夕阳昏黄的光照在她的侧脸上,模糊了边缘的轮廓,整个人看起来情绪十分低落。
肖寻心中藏着疑惑,他原本想说些什么,见状最后还是把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
清明即将到来,南城彻底进入雨季。
淅淅沥沥的雨水不停,一连几天没有放晴,仿佛整个环境都带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和晾晒不干的衣服一起发臭的,还有人的心情。
从产品发布会回来后,大概是受天气的影响,顾蜻游的心情一直都阴晴不定,睡眠质量也直线下降,连带着工作效率也不高。
好不容易熬到清明节,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她终于腾出时间,买了一束花,坐上去南城公墓的车。
出国几年,因为课业太忙,加上来回的经济成本太高,自从阿嫲下葬之后,顾蜻游没有回去扫过一次墓。
或许这是心理受创后的一种逃避,她一直没有接受阿嫲去世这件事。
时隔几年,她现在终于能直面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的事实。
如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许久没有回去看阿嫲的愧疚心理。
顾蜻游是在清明假期最后一天去扫的墓,或许是时间有点早,到达南城公墓时,来扫墓的人看起来并不多。
天气不太好,下着小雨,人间像是被加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行人来往匆匆,表情严肃,环境阴沉又压抑,似乎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带着湿意。
顾蜻游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花,心情也像是被雨水浸泡过,沉甸甸的。
希望阿嫲不会怪罪她的迟到。
许久未来,顾蜻游有些记不清位置了,仔细找了好久,才找到阿嫲的墓位。
然而有人比她更早来到。
她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阿嫲的墓碑早已被人静心擦拭过,一束娇嫩欲滴的白菊放在碑前,旁边陈列着三小碟糕点,一个全身黑色的身影半蹲在地上,用手拢着打火机的火光,去点香炉里的香。
丝丝雨幕中,一柄打开的黑色长伞被放在一边,男人低着头,鬓前的刘海已经被雨水打湿,垂下来半掩住眉目,只露出白皙直挺的鼻梁。
只是一个模糊的侧脸,就美得惊心动魄。
顾蜻游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走过去。
雨天潮湿,香线受潮,男人尝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地把其中一根点燃,但他却出乎意料地耐心。
顾蜻游看着他一遍遍地尝试,直至把所有香线点燃。
等做完这些,他身上的风衣已经蒙上了一层水珠。
有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喉咙,噎得顾蜻游难受,她用力地捏着雨伞的手柄,突出的骨节微微发白。
温胜寒低头拂去身上的水珠,余光瞥见个人影,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过去。
正好直直撞进那双情绪复杂的眼睛。
一时之间,天地间似乎只剩下雨水沙沙的声音。
怔忪间,温胜寒率先回过神来,轻声唤她:“蜻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