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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前进吧太君七(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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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她还会哼一些哄孩子安眠的歌谣,听起来有一种让人回到母体里安眠的感觉,也许下腹的蜱虫掩盖住了更多东西,这个女人曾经有过孩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千代看着平三郎握住那颗珠子发出恶鬼一样的嘶吼,然后被这叫声吓了一跳的军医和两个士兵过来推搡他,结果反被摁在地上打得满地翻滚。

千代默不作声地看着,既不安慰也不劝阻。

也许有个留学过日本的人曾经说过,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吧。

……

平三郎的身体像一滩融化的黄油,双腿大剌剌叉开,脚趾缝夹着半片枯椰树叶,十根指甲油斑驳如热带鱼褪色的鳞,一动不动瘫在海滩边上。

收音机在播报新几内亚四十度高温的天气预警,平三郎却把脸埋进晒烫的沙子里,压出满脸不均的红印,他直视着天上那轮白炽的太阳——那太阳也像他一样毫无廉耻,把光泼洒得如此夸张。

18军从上到下都在背条例的时候,只有平三郎可以溜号晒太阳,事实上,他现在做什么都不太有人管,他现在到了一言不合直接动手的地步,比如尉官过来让他学习的时候,他会先给人家来两拳,让人家看看这样的力量是否还需要多余学习。

特别是崎峰,这家伙被平三郎打了之后恼羞成怒,于是联合军医丸山,给平三郎出具了一份精神疾病的医学报告,本来是有意孤立平三郎,不让大家跟他来往的,结果乐于单独行动的平三郎反倒如鱼得水了,不仅愈发使用暴力,还连连队的上级军官都敲诈起来了,因为食物短缺,平三郎这样的个子需要别人两倍的食物,他得不到那就只能用拳头来抢了。

而被敲诈了食物然后高低还被来了两拳的上级军官,居然没有一个敢声张的,主要是被下属敲诈实在是太羞耻了,而越发感觉自己法力无边的平三郎有时候还会跳进慰安营里,挥舞着大棒子不由分说地殴打那些在女人身上发起冲锋的同僚。

“屁股真白啊!”

平三郎还会发出感叹:“但是前面小到我根本看不到啊!”

平三郎文化程度不高,他背不会条例,甚至战阵训,就连大将东条英机要求日本军人决不能投降、日本军人要拼死一战的两句最直白的话他都背不下来,于是被长官一脚踢到行动队里,送去抢盟军的食物。

平三郎这一回吃了苦头,在自己军营里横着走没人管的家伙,出了军营没走多少步,就被澳洲大兵发现了,两排梭子之后,平三郎的腿中了一枪,左手的指头还被打没了两根。

但行动队的其他人更惨,他们被澳军抓住,直接打得半死,找了个洞穴偷看到这一幕的平三郎根本不敢上前,因为这些澳洲士兵说了,不要日本人俘虏。

平三郎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回到了18军,但整个18军也是丧家之犬,在莱特湾海战帝国的战舰全军覆没,大和号葬身海底之后,所有人的骨头都像被抽掉了一样。

平三郎终于可以把自己上衣口袋里磨得锋利的剃须刀刀片扔掉了,他想了有60多天,想着再次见到健太这个马鹿的时候,他要怎么样割掉他的气管,剖开他的心肝,一枪打死这家伙似乎便宜了他,何况平三郎很有可能一枪还打不死他。

但他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听说在10月25日的海战中,小泉中将的扶桑号、山城号遭遇奥尔登多夫6艘老式战列舰T字围杀,美军雷达引导炮火,而帝国炮火的瞄准误差达2000米,不出所料地沦为美军的活靶。

扶桑号舰体断裂后就沉没了,它并没有为身后的瑞鹤号形成警戒,瑞鹤号的船长佐野健太不相信也不甘心帝国战舰遭受如此惨败,在大喊着‘皇国兴废,在此一举’的口号之后,驾驶着战舰发动了自杀式袭击。

平三郎想起小时候那艘水风船,那纸船是用便利店收银小票折的,油墨字迹在暮色里洇成蓝紫色淤青,它驮着半根烟蒂作桅杆,歪斜着闯入溪流中央的漩涡,像醉汉跳着弗拉明戈。

而那张小票上的‘感谢惠顾’的字样,在深水区慢慢析出墨汁,像一句被稀释的谶言——沉没时瑞鹤号的桅杆仍飘着帝国的Z字旗。

……

东条英机被美国人俘虏,今村均带着14万大军向3000澳洲人投降,将校们在慰安妇怀里喝得烂醉,却还要把没有刷鞋的士兵关禁闭,于是在澳洲人俘虏了18军之后,平三郎举着手大喊欢迎。

平三郎跟其他人一样,迎来了改造,但他们跟几乎同一时间被苏联俘虏的关东军不一样,听说苏联的改造很可怕,他们不仅要付出每天小时14个小时的劳动,还要被强迫撰写回忆录、反省录,反省战争的罪过。

平三郎的部队暂时没有这种思想上的反正,但他们有个关东军绝不会有的项目——在战俘营里,他们擦屁股用的是纸币,就是日本造的纸币,这些东西在日本人眼中是钱是货币没错,但在澳洲人眼里,这就是废纸,沦为擦屁股纸还嫌会掉色。

平三郎的同僚们通了大便之后,会小声地询问对方“你今天用的是10元还是100元的”,这相当程度上涉嫌究竟侮辱了神功皇后还是圣德太子的问题。

因为明治16年发行的100日元券上印的是圣德太子,而日本银行券昭和19年改造纸币的10日元券的头像,则是神功皇后。

平三郎就没有同僚们苦大仇深的滋味了,难以磨灭对万世一系的皇室信仰的士兵们还会忍不住哭出来,这时候平三郎就跟他们完全不同,他在思考为什么不是裕仁天皇的脸印在那些纸币上。

平三郎高兴的还有一点,他在澳洲人的俘虏营里吃上了饱饭,他终于不用再吃那些因为天气而腐坏的食物了,但当六个月后他跟着其他战俘一期回国的船上,看到了船舱堆积如山的物资——据说这并不是澳洲人的馈赠,而是皇军本来的食物,他才知道原来他们并不是没有食物可以吃,18军的长官的想法是宁可被澳军缴获,也不愿意给自己人吃上一口。

平三郎终于回到了故乡,陪同他的还有千代,后者在轻车熟路服侍完澳洲兵之后,甚至还得到了澳洲的珍珠首饰作回报,平三郎自己挨了澳洲兵的皮带之后,惊奇地发现千代居然毫发无损,甚至比来到新几内亚还要容光焕发了。

后来千代还是很容易地就承认,面对美国人或者澳洲人,要比面对自己人容易很多。

平三郎来不及判断她是对是错,萨摩的一切让他感到陌生,他那个总是习惯约束他的母亲的去世,让平三郎觉得理所应当,从他进入军营的时候母亲就说,她再见不到这个儿子了。

但次郎的死还是让平三郎意外了一下,本来以为谁也不关心不在乎的次郎,才是继承东坂家灵魂的人物,这样的人放在哪儿应该都不会亏待自己的,但次郎的死亡突如其来,他被野林中的棕熊吃掉了,据说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了半条手臂。

钢炮厂需要砍伐树木,鹈户村的树木被砍伐殆尽之后,熊最后的栖息地没有了,就出来作恶了。

平三郎觉得自己能见到惠子也不错,虽然这个姐姐的样貌已经跟分别前迥然不同了,他记得自己送惠子出嫁的时候,惠子还是个胖乎乎努力遮掩自己粗壮小腿的女人,但眼前这个瘦弱到骷髅模样还拖着四个女儿的人告诉他,他走之后帝国迎来了全国饥荒,母亲其实是饿死的,而来自帝国中央医院的广播却说,帝国女人最适合的体重在三十到四十公斤——

等到饥荒好不容易过去了,帝国的广播又开始了昭和母亲的塑造,他们说帝国女人应该生八个孩子,然后至少送六个去参军。

惠子实在生不出那么多的孩子,生了四个女儿她已经子宫脱垂了,她不好意思地指着下体脱落出来的一块黑紫色的肉,苦恼地抱怨这东西很是阻碍她干农活。

在千代给出的要么做手术,要么用布囊包裹住减少摩擦的建议中,惠子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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