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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被囚禁在这里的妖怪,感受不到自然的风,更感受到不到温暖的日光,唯有透过薄窗的无尽寒冷,和来自地底的嚎哭之声陪着他们。
她站在黑暗里回头。
恍惚间自己也是这里的囚徒,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什么卧底,什么洞悉循仙会的秘密,甚至是找到喻观寒,都是她的妄想。
她只是蜷缩在门口才能感受到光亮的囚徒,喃喃感慨失去自由是如此如此的可怕。
符叶的眼眶酸涩起来。
室内一尺见方,破烂被褥层层叠叠,棉絮发黑外漏甚至还能瞧见黑色跳蚤,除此之外,只剩角落还有个泛白的塑料盆,瞧着原本应该是肉粉色的。
浓郁的臭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即使开门通风,流通不畅的空气也无法卷走经久不散的臭味。
符叶声音闷闷的:“这里的妖怪呢?”
常辉耸肩,答案不言而喻。北区关押的妖怪都是毫无战斗力的,除去化形,几乎没有妖力能供他们反抗,说句难听的,只是披着人皮的动物而已,弱小到不配得到重视。
符叶脊背发寒,很难想象循仙会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才会“消耗”掉这么多妖怪。
“别愣着了,快干活。”常辉催促,“咱们今天就得把这一排收拾完,早干完活早点回去休息。”
他们定好清扫卫生的顺序,先合作将室内的所有物品都转移到走廊,然后由戴着口罩的符叶独自进去除尘,这时的常辉会将塑料盆清洗干净。
符叶看着那边往外挪边漏猫砂的塑料盆,后知后觉:“这里没有厕所。”
“所以才有猫砂盆啊。”常辉理所当然地用脚踢踢盆,“你应该庆幸是我带着你,不然这种脏活累活儿都是新人干的,想当初喻观寒刚来……”
说到这他诡异地停顿。
符叶心弦绷紧,装作毫不在意,继续大力地扫灰。没办法,灰尘太厚,如果不使力气,扫过的地方只是扫帚的涂鸦,根本看不到混凝土地面。
她轻轻咳嗽,尽量保持平静,好像只是没听清常辉的话:“喻观寒那时候怎么啦?”
“嗨。”常辉的表情似乎是自我安慰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藏着掖着,于是继续,“喻观寒刚来的时候,几乎将东南西北四区都打扫过,每天要洗好几遍澡。”
符叶冷嗤,扫起来的灰飞扬:“我觉得你们领导很讨厌喻观寒。”
“诶,真别说,我也这么觉得,领导就是跟喻观寒不太对付,从他来的第一天,领导就没什么好脸色。”
“既然这样,喻观寒是怎么进的你们组?”
常辉语焉不详:“那我真不清楚,他妹妹安排的吧。”
符叶扫着地,突然握着扫帚蹲下,眯眼看墙角那黑乎乎的东西。
看清的瞬间,她的胃像是被狠狠捶一拳,外翻的皮肉因为时间流逝而卷曲干瘪,仍能看出来那是某种鼠类的残肢,断口坑坑洼洼,是被胡乱撕咬下来的。
常辉将漏得满地都是的猫砂用水管冲掉,瞥见符叶那边,立刻提醒:“哎!别摸啊,那可能是谁发疯的时候咬下来的断腿。”
胸腔像是闷着一团棉絮,符叶呼吸受阻。
到底是多么绝望和愤怒,才能在疯狂中自残到咬掉胳膊呢,这是痛苦折磨的罪证。
符叶扯几张面巾纸,将那残肢包裹起来,走出门,常辉朝她摊开手心。
她茫然递过去,常辉掌心的卫生纸团划出抛物线,降落在盛放垃圾的塑料桶里。
“这就是垃圾。”常辉断言。
伴随着低落的心情除尘完毕,符叶和常辉交换位置,他拽着肠子似的水管进室内冲洗。
没能被扫帚扫出来的细小灰尘被水流冲走,沿着混凝土缓坡缓缓向下流,浸湿台阶,最终汇聚到水渠,符叶的视线也随着飘远。
“这一排的小妖怪都是同时被带走的吗?”
“好像是。”
常辉示意符叶去拧阀门,关掉水管开始收拾第二间。
“不把这被褥和猫砂盆放回去吗?”
“等室内的水晾干的。”常辉招呼符叶挪工具,补充说,“等所有的东西都归置好,咱们还得再消毒呢。”
符叶心情郁闷,不自觉的,连声线都低沉:“什么项目才能需要这么多的小妖怪。”
“那谁知道,我们这种小喽啰,最好的办法就是指哪儿打哪儿。”
“什么都不想最幸福,你要是想得多,不好,想得太细致,更不好。说实话,有颗柔软的心肠不适合在循仙会待着,当然菩萨心肠的妖怪也不可能被吸纳进循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