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寻死觅活（第2页）

燕晏被他认真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要躲开，但赫连皋双手有力地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赫连皋生怕燕晏不信他，一直强迫燕晏看着他，大有让燕晏看到他真心的架势。

燕晏只觉得自己柔弱的肩膀都要被他这双大手给捏碎了，扁扁嘴道：“我信行了吧，你快把我放开，你弄疼我了！”

赫连皋才反应过来自己抓着燕晏太久了，燕晏的身子骨不比大草原上的男人，柔弱得很，遭不住他一点力气。他看到燕晏的脸都被城墙上的风吹干了，便弯腰将人抱起来下楼，打道回宫。

城中欢送南国使臣团的百姓们已经散去，长安城的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祥和，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

仔细看，这跟金陵的街道也没什么区别，但燕晏心里清楚，到底是不一样的。

赫连皋见他望着窗外发呆，在他耳畔蹭了蹭，问道：“晏晏，你在想什么？”

燕晏哀怨道：“我在想外面的麻花糖葫芦腌果炸糕酥饼麦芽糖，还有煎饼牛肉面馄饨包子饺子。”

赫连皋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道：“你在报菜谱呢，这么多吃得完吗？是不是肚子饿了，回去后朕让厨子给你煮虾肉小馄饨好不好？”

燕晏只是随口说来搪塞赫连皋，没想到赫连皋竟然当真，这倒让他觉得有点对不起赫连皋了。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跟赫连皋坦白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实我在后悔，早知道还是应该带上黄金轮的花苗让使臣们带回去给我母妃的，不知道现在回去派人带去给使臣团，还能不能追上。”

赫连皋早知道他是嘴硬心软会后悔，笑着跟他说道：“如果你是在担心这件事的，那可以放下心了，朕早就让人从你的花园里折了几支芍药交给了使臣，让他们务必将你精心寻来栽培的话送到你父皇母妃手中。”

燕晏闻言惊异地回过头来看他，神情带着被赫连皋看穿的慌张，但更多的是庆幸，幸好赫连皋早有准备帮了他的大忙。

但他现在还不能坦率地面对赫连皋，所以道谢是不可能道谢的，他很快就扭过头，哼哼唧唧道：“多管闲事，万一我没有这个打算呢。”

赫连皋将他的小别扭看在眼里，却不道破，只是摸了摸他发红的耳垂，笑了笑。

·

南国使臣团回去了，朝堂恢复了往日的有条不紊。如今国家没有什么值得紧张的大事，皇帝的妃子册封了，春耕忙完了，皇子们也娶亲了，剩下的就是即将到来的春猎。

原来的北朝也有狩猎的习惯，所以汉人臣子对此事也颇有兴趣，一早上都在商讨春猎的事宜，赫连皋就坐在上面的龙椅上听他们讨论，心里却想着燕晏的事情。

南国使臣团离开好几天了，这似乎彻底斩断了燕晏回国的念想，闹了几天后终于平静地接受了和亲的事实，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里，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看起来是整天无忧无虑的，但他实际心里是怎么想的，赫连皋也不清楚，所以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让他自己一个人待着，怕他突然想不开做傻事。

所以这些日子赫连皋还是未央宫上林苑两头跑，好在燕晏早上有赖床的习惯，会睡到他下朝才醒，他下朝后赶回去正好盯着，也不怕燕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又哭又闹。

但是今天下朝后，御史大夫等人有事求见，赫连皋很尊重这些前朝遗老，不得不亲自接见。但他又担心自己回去晚了，燕晏醒来不像往常那样看到他又会胡思乱想，便在去承明殿之前叫来心腹，让去赫连脱脱府上把赫连脱脱叫去兰池宫帮他陪燕晏玩一会儿。

说是玩，其实就是带孩子，但心腹也不敢这样跟赫连脱脱说，只道：“春猎在即，陛下在马场养了几匹骏马，请三殿下带小殿下过去选一匹到时狩猎用。”

赫连脱脱这些天正无聊着没事做呢，想去找燕晏玩吧，兰池宫那边又一直推脱不方便，他只能待在自己的府邸里，只有赫连乌恩偶尔来找他出去和那些汉人世家子弟玩。可是他又跟那些天天把礼节挂在嘴边文绉绉的公子哥玩不到一起，他们没有燕晏那么不拘小节，玩起来总不得劲。

所以他一听可以去找燕晏玩了，就麻溜地从榻上爬起来，换了身衣服后就迫不及待地进宫了。

燕晏醒来没看到赫连皋的身影，还觉得有些纳闷。往常他醒来的时候，赫连皋都已经回来了，见到他醒来就会坐到床边，把赖着不想起床的他抱起来穿衣喂饭，都快把他给养废了。

他过了一段被赫连皋伺候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乍一没看到赫连皋，他还有些不习惯。不过他也没主动问，那样显得好像他很在乎赫连皋一样，要是被赫连皋知道了，又不知道会窃喜多久呢！

于是他压下心中那点不习惯，喊来曹喜姌儿伺候他穿衣梳头洗漱。

说到曹喜，他也是前两天听曹喜坦白，才知道曹喜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来和亲的。父皇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北国，所以把伺候了自己几十年的曹喜派给了他，今后就一直留在北国照顾他。

当时他听了曹喜的话后沉默了许久，对父皇也没之前那么怨恨了。

但是完全没有一点埋怨是不可能的，但凡父皇不瞒着他，从一开始就告诉他国家需要他来北国和亲换取两国的和平，他也许都能平静地接受为了国家大义牺牲自己来和亲的现实。

可是父皇居然瞒了他这么久，生怕他不愿意来和亲，好像他在父皇眼里是个不懂事也不顾大局的自私鬼一样，这让他很不开心。

他暂时不打算跟父皇和解，除非父皇主动跟他道歉。

穿好衣服后，他心不在焉地走出寝殿，就听到外头传来赫连脱脱说话的声音。

换做以前，他看到赫连脱脱来找他玩，他早就高兴地跑出去迎接了，但今日他竟然有些踌躇。

说起来，这还是他得知和亲真相后第一次见赫连脱脱，也不知道赫连脱脱知不知道这件事，又是怎么看待他的。

赫连脱脱会不会也觉得两个男人和亲很奇怪，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吧？

他还犹豫着要不要让赫连脱脱进来，赫连脱脱就已经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了，而且一看到他就乐呵呵地冲着他喊道：“婶婶，叔父让我带你去马场挑马，咱们走吧！”

燕晏还没做好准备，就被他一声“婶婶”给劈得外焦里嫩，顿时抓狂地在殿内暴走起来，一边走一边怒摔东西，一边还不停地咆哮道：“你喊我什么！你怎么敢这样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