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1页)
他大概是一路小跑过来的,这么冷的天额头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呼出来的热气在空中化成白色的烟雾。
他面对着江宥宁,略带点局促和紧张不安。
江宥宁怕冷,所以每次出门都穿很多,此时正围着纯白色围巾,消瘦的下巴缩在围巾里,还带着口罩,毛茸茸的卷发被黑色的帽子遮挡的严严实实,他就像冬天里的小动物,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观察这个世界。
相比之下季淮穿的就单薄多了,他其实出门的时候戴了帽子的,江宥宁有注意到,但可能是跑出来太急了,不仅帽子被落下了,连羽绒服的的拉链都没拉上,随着他胸膛的起伏,锁骨若隐若现。季淮的眼睛,他如锋芒般尖削的侧脸在冬日中的月光下越发凌厉、冲击,可他站在光秃凋零的枯树旁,垂着眼眸,不见往日眼底的浩瀚星辰,倒多了许多寂寞。
“有事吗?”江宥宁主动问他。
季淮这才缓缓抬起眼皮,定定地望着他,片刻后,他像是求饶,像是服输,又像是走投无路,卑微地乞求神明大发慈悲放过他。
“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
他声音很轻很淡,似乎只要一阵风吹过,就能将他的声音吹得无影无踪。
江宥宁愣在了原地,眼睛忽然湿润起来。
季淮大多数时候都是清冷矜贵的,偶尔会有些盛气凌人。这是江宥宁第一次听到季淮用这种堪称卑微的语气对他说话。
“我是把你当成朋友的。”
看起来这句话是对江宥宁说的,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更像是自我劝诫。
江宥宁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没想到季淮沉淀几天居然仍然只是“朋友”,他又想哭又想笑,脑海中闪过乔煦含笑的声音。
或许真的要这样试试。
季淮却以为他的沉默是拒绝,眼中尽是迷茫和无措。
他就像一个迷路的消耗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江宥宁忽然想到季淮的家庭,想到自己曾经对他的误解,再加上眼前这个脆弱的少年身形,江宥宁几乎是花光了所有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去抱住他。
江宥宁怕又把他吓得缩回壳里。
于是江宥宁只能用着极其干涩的嗓子,艰难道:”季淮,我很自私的,我喜欢你,所以我没办法只把你当作朋友,你能懂我的意思吗?只是看着你我就会很难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没办法了,我也不想这样的。“
季淮的喉结上上下下滚动许久,嘴唇被冻得又干又白,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声音颤抖:“所以你的意思是,做不了恋人,那么连朋友也做不成是吗?”
江宥宁不敢去看他空洞的眼睛,痛苦地撇过头,嗯了一声。
“我明白了。”季淮低喃了一句。
“不过你放心,等我……彻底放下你了,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江宥宁苦笑,牵强地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