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3页)
宁承轻道:“一晚就够。”说着将小二唤来问道:“我要的上房可备好了?”小二知道他出手阔绰,忙道:“好了好了,现都干干净净的。”
宁承轻道:“你将这桌酒菜替我送去,这儿人多嘈杂,咱们要到房里吃酒听曲儿。”小二应声去了,宁承轻请周家兄妹同往,到客房里见摆设净雅,薄蝉翼纱糊窗,摆着花梨案桌,帘幔床帐样样精巧。店伙将酒菜摆好,萧尽叫周剡和玉楼姑娘坐,宁承轻道:“等吃完酒菜,请你们将身上外衣脱了给我。”
周剡闻言一怔道:“小人身上这件破衣烂衫实不值钱,也……也吃不起公子的酒菜。”宁承轻道:“周兄别误会,我想请你们换了衣衫,另找人顶替,将门外那些狗腿伴当引开,你们再悄悄离去便无人知晓。”
周剡道:“那顶替之人岂不遭殃,因我兄妹之事连累他人,我于心不安,不妥不妥。”宁承轻道:“这你不必操心,我自然找那有能耐的帮手,对付狗腿子绰绰有余。”
周剡此刻再看一旁萧尽刀不离身,眉目间英气十足,越瞧越像深藏不露的少年侠客,渐渐信了,起身作揖道:“多谢两位恩公仗义相助,玉楼,快给公子磕头。”
周玉楼闻言立刻跪倒,萧尽眼疾手快将她拦住,宁承轻笑道:“不急,忙还没帮成,等事成了再磕头不迟。两边客房也都是咱们要下的,你们在这换衣,一会儿我再来取。明早卯时前务必在房里寸步不可离开,卯时开店才可出门。”
兄妹二人虽不知他要如何应对,可对他安排都是言听计从。不多时,两人已将身上衣衫换下,萧尽拿了去,回到隔壁房里交给宁承轻道:“你要找什么帮手?我不成吗?”
宁承轻捡起周剡的长袍在他身上比了比道:“高矮差不太多,你练武之人自然壮些,却也能穿。”萧尽笑道:“原来你要我扮他,费这事,等天黑我去门外将那些人的腿都打断,他们兄妹不也能走脱?”
宁承轻道:“打断那些狗腿有什么用?姓梁的半分也不心疼,来日还在城里欺男霸女。”萧尽道:“那我去他家,将他的腿也一并打断。”
宁承轻笑道:“等他养好,你又不在城里了,你说他是害怕再不害人,还是心里有气,变本加厉?”萧尽无奈道:“难不成得将他杀了不成?”
宁承轻道:“咱们耍他玩一玩罢。”说完将萧尽拉到身前,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通。萧尽闻言笑道:“你这是胡闹,还让人占便宜,不成不成。”
宁承轻道:“你只说好不好玩?就是玉楼姑娘身量太小,早几年我刚遇见你那会儿或许还能穿得下,如今长高许多,只得出去另买。”萧尽见他玩性大起,自不肯扫兴,二人一同出门去市集上买颜色样式相似的女子衣物。
这一去一两个时辰,回来时伙计车马已到客栈,正在卸货休整。
宁承轻拉着萧尽回房试了衣衫,他与周玉楼相差四五岁,男子身量与少女又有不同,细看必有破绽,但他容貌俊美,换了女装,梳了头发亦是美女一般。
萧尽初遇时见他扮女子已觉惊奇,此刻二人深情相爱,再做如此打扮更是另有情趣。
宁承轻道:“忘了买根玉簪,你去找周家妹子要来,可更像些。”萧尽依言去了,没一会儿要到玉簪回来道:“这簪子是她娘留下的,咱们用完可要记得还给她。”
宁承轻拿着玉簪瞧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母亲唯一留给他的玉佩此刻不知在哪只小猴崽子手里,虽心胸开朗外物不萦,却也忍不住轻叹一声。
萧尽手笨,宁承轻自己梳好发髻编了辫子,将玉簪插在发间,对镜一瞧,见镜中照出两人样貌,相视一笑均觉有趣。
萧尽道:“可惜这回扮兄妹,不是娘子相公了。”宁承轻笑道:“你扮相公木木樗樗也不大像,不知当人哥哥如何。周剡虽是一介书生,落拓江湖,手无缚鸡之力,有人欺负他妹子倒也不怯,没起过卖手足求富贵的念头,咱们可帮他一帮。”
萧尽点头称是,二人说着说着,见彼此衣着打扮与平日大不一样,忍不住又嬉笑打闹。闹到傍晚,萧尽叫小二送了酒菜到房里,两人吃饱等到天黑客栈打样关门。
萧尽假扮周剡,带着拒霜多有不便,就将青渊藏在怀里防身,窗开一线往街上观瞧。宁承轻道:“那些狗腿久等不见周家兄妹出门,又不能就此回去交差,定在附近藏身,只待夜深行事。咱们等一会儿街上没人了再出去。”
萧尽转身乍见他脸上薄施脂粉姿容绝丽,呆了一呆。宁承轻趁他没防备,凑上前在他颊边一吻。萧尽伸手将脸颊上沾的胭脂抹去道:“咱们办正事可别胡闹,没的被人看穿计策。”
宁承轻道:“那些狗腿哪能看穿我妙计,只是一会儿我少说话,该说的都由你说。”他已是成年男子,再不似几年前十五六岁模样,说话嗓音也瞒不了人,未免露相自然不可开口。
宁承轻对萧尽嘱咐一番,告诉他如何行事,不多久街上已无行人走动,二人悄声下楼,摸到灶间柴房,开了后院门。
萧尽道:“从这里出去,他们没瞧见怎么办?”宁承轻道:“没瞧见就让他们瞧见。”说完拉着他往街上跑。
此时林花犹香、堤柳飘絮,正是春暖和风时,二人深夜奔逃虽是假戏却也真情。宁承轻为引人来追,有意往暗巷躲,才走不远,听身后脚步声响,不及回头已被人一把搂住。
那人惯是老手,将他口鼻捂住,堵了嘴,另一人拿麻袋将人兜头套住,抽麻绳捆起来。
萧尽虽知是计,也担心他们弄伤宁承轻,抢上前去道:“你们做什么?”那人瞧也不瞧,抬腿朝他踢一脚道:“梁大少看上你妹子,要娶她做妾,识相的远远当个大舅子,不识相只好当死哥哥了。”
萧尽不能就此作罢,仍上前抢人,引得几个狗腿打手上来对他拳打脚踢。萧尽身负武功,内力深厚,寻常拳脚岂能伤他分毫,只是假作被打,倒地不起。
几人抢了宁承轻,萧尽等他们走远,飞身上房尾随追赶,渐渐来到城中一处大宅,见一二里大的园子里亭台轩榭,小径曲折,外人随意闯入找人实属不易,亏得宁承轻想出这法子,跟着几个狗腿摸进屋子。
萧尽身轻如燕,挂在檐下往屋里一瞧,几人将麻袋放到床上即刻转身离去。他见宁承轻躺着不动又生担心,想去瞧瞧再躲房梁不迟,这时房门一响,一个锦衣男子跨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