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第66章(第2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宁承轻道:“丁大侠,我知道你对令兄之死耿耿于怀,不得真相心中总是郁结难消。上回你拿出一块碎布血书,要我认我爹娘害死令兄,不知那血书你可还带在身上?”

丁以绣一心为兄报仇,这等要紧证物又是丁以锦亲手所写,自是小心收藏,日日夜夜随身带着,当下伸手到怀里将血书取出。

温南楼与程柏渊从未见过丁以锦的绝笔,一瞥之下见碎布上血字沥沥,都是心里一沉。

宁承轻道:“可否让我仔细瞧瞧?”丁以绣向来珍视这封血书,岂肯轻易交于他人之手,今日不知为何听宁承轻想瞧,反而就此递去。

宁承轻小心接过,将血书上能辨认出的字默默读了一遍,随后抬头望着丁以绣道:“我有些话想和丁大侠说,但只能你我二人单独相谈,不能再有旁人,丁大侠可愿听?”

丁以绣斩钉截铁回了一个“好”,宁承轻又道:“丁大侠武功超群,路见不平亦能出手相助,我想请丁大侠在程老爷子和温大侠面前立个誓。”

丁以绣目光一凛,问道:“起什么誓?”宁承轻道:“一是你我之间说的话,丁大侠不可再告诉别人。二是丁大侠此去若自暴自弃不得振作……就来世投胎变个小狗。”

众人听他前面说得正经,后来却又成儿戏,如三岁小孩玩笑一般,不禁有的皱眉有的苦笑。丁以绣哼道:“我此生不能为兄长报仇,原没打算有下辈子,你说就说,不说别碍我下山。”

宁承轻道:“那请丁大侠跟我到房里来。”萧尽怕他二人一言不合又生嫌隙,也想进屋陪着,宁承轻伸手一拦,笑道:“你也不准进来,我只和丁大侠说话。”

萧尽一愣,但见他心意已决并非玩笑,只得道:“那你小心些,别乱说话惹得人家打你,有什么事就大声叫我!”

宁承轻还未接口,丁以绣已横他一眼。萧尽怕他为难宁承轻,也不敢怎样,只站在门外等候。温南楼见萧尽着急,劝他稍安勿躁。连若秋也有些担心道:“不知宁公子要对二哥说什么话?”叶剑成道:“宁公子虽聪明精乖爱捉弄人,却不会随便与二哥玩笑,不妨等上一等便知分晓。”

程柏渊道:“那臭小子何止爱捉弄人,嘴里也没个分寸,丁老二又是头倔牛,劝也不听,你们是他朋友,本该劝他放下仇怨,如何却反助他找上门来。”

萧尽与温南楼听他如此责备,都想当初你不也是一样十头牛都拉不回,比丁以绣有过之无不及,只是各人看在他年事已高,又一心维护宁承轻,才都不做声。

众人在门外等了许久,萧尽几次想敲门询问,温南楼都轻轻阻止要他不可打扰。连若秋与叶剑成知道事关重大,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反倒十分耐心。

终于房门咯吱一响,应声而开,几人不约而同抬头望去,却见丁以绣面色苍白憔悴,眉梢眼角多了几分悲色,短短一个时辰里竟似苍老许多。

连若秋迎上前去唤道:“二哥。”丁以绣充耳不闻,双眼直直瞧着前方,见远近有不少各派弟子、江湖侠士走动,有的与他一样已将行囊整备齐全,即刻要下山出谷,另有丁处舟、赵归义等与温南楼夫妇、程柏渊交好,尚无先行离去之意。

丁以绣痴站门前,萧尽却只记挂宁承轻,进屋一瞧,见他好端端的并无大碍才放心。

萧尽问道:“你对他说了什么?怎么他出了屋子愣愣怔怔,好像失了魂一样?”宁承轻一扫往日计谋得偿时的玩笑之色,说道:“我问他是不是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真相,即便事情经过并非他所想那样也非知不可?他毫不犹豫说是,我见他如此坚决,就将当年还记得的事如数告诉了他。”

萧尽道:“原来你记得当年的事,怎的不早些告诉我,害我替你担心着急,快说给我听。”宁承轻摇头道:“从今以后咱们谁也不提这事,就当我不知道罢。”萧尽虽万分好奇,但想他不肯说定有道理,且瞧丁以绣失魂落魄的模样,将来应当不会再来寻仇生事,如今救了这些江湖人士免遭蜂噬,自然恩怨两消太平无事,于是不再追问,只拉着宁承轻说些闲话。

二人正在屋中说话,忽听门外丁以绣放声道:“各位留步。”

第一百四十七章忆昔当年死别离

宁承轻本有些心不在焉,听他呼声反倒一愣,起身往门外走去。

萧尽瞧他神色有异,不放心也跟了出去。两人来到屋外,见空地上聚了不少人,原本向温南楼辞行的各门各派也都驻足暂留。

程柏渊见萧尽与宁承轻出来,气道:“丁老二不知中了什么邪,平日沉默寡言,大哥青竹剑客丁以锦去世后便如行尸走肉一般。哼,年纪不小如此依恋兄长,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也不知要说什么,若还心里放不下非要与你这臭小子纠缠不清,我这老不死的便代他父兄好好教训他一番。”

他一口气臭小子老不死全说完了,宁承轻却笑不出来,目光转去瞧丁以绣,正逢段云山送吃的来,见此阵仗也微微皱眉,提着食盒走到萧宁二人身旁。

青竹剑客丁以锦当年侠名远播,声震武林,与其交好的各派高手不少,可丁以绣这个性子孤僻一心学武的弟弟却少有朋友,众人都瞧在他大哥面上称他一声丁二侠,实则与他都不甚熟稔。

丁以绣面色凄凉情绪激荡,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道:“在下丁以绣,家兄丁以锦十二年前死于江南药圣宁家。这些年我一心追寻兄长死因,今日终于自宁闻之的儿子口中得知真相。我知道诸位之中也有亲友同门死于宁家,但各人报各仇,丁某一向独来独往,不曾向各位打听过往,直到方才……我才知晓,各派死伤与家兄皆有关系。”

他说到这里,群雄都一愣,心想各派死伤与宁闻之有关还说得过,怎会与丁以锦牵连在一起。

丁以绣不容人细想,又要往下说,宁承轻跨步拦道:“丁大侠,你答应过不将你我说的话告诉别人,况且你兄长之死与旁人无关,若我方才所说有什么误会,我再与你另做解释。”

丁以绣瞧他一眼道:“我从未答应你什么,即便真起誓,下辈子做猪做狗又如何?我也不曾误会,你说得清清楚楚,连只有我和大哥儿时玩笑的事也说得分毫不错,令我不得不信是大哥……唉,是他亲口说给你爹听的。大哥一生正直,从未做过亏心事。他因偶染恶疾,求医宁家,恰逢宁闻之仇家上门,得各派襄助齐聚庄中。大哥身染恶疫,自己浑然不知,虽得救治,不到半日反又恶化,一日间传遍庄中上下,无人得以幸免,山下村民亦受感染。宁家灭门与各派师友亡故,皆因此疫。我大哥生而光明磊落,死后背上祸害众人的骂名,我本于心不安,但为全名声让恩人之子成众矢之的,大哥泉下有知定也不能安心。我与大哥虽非亲生,手足之情却更胜同胞,今日就代他向各派受恶疫所累死于宁家的英雄赔罪。”

说罢他一掀衣袍下摆,双膝跪地向群豪连磕几个头,随后挺身而起道:“我与宁家恩怨明了,只剩大恩未报,宁公子将家传水月白芙交于我保管,丁某活一日便绝不让它再现江湖,有不死心的尽管来夺。”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