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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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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尽哪里吃得下饭,可听那人走路时腰间有铁器声响,侧目望去,竟是自己的青渊短刀挂在狱卒腰上。他想前日被围困河边只弃了拒霜,青渊给段云山,却是被狱卒拿走私自贪了去。

他心念一转,想到此人贪小,或可利用。那狱卒送饭倒十分小心,离牢门很远便走开,不肯走近,必要萧尽或段云山伸长手臂才能够到木盘。

萧尽将盘中饭菜拿来给段云山,自己只喝水,心里盘算如何要狱卒上当。

他往身上一摸,只因平日穿着朴素,不像夏青棠那般喜爱锦带丝绦挂金佩玉,实是身无长物,一点值钱东西也没有,正自丧气,忽然摸到腰间里衣内有一叠纸,再等摸去不由喜出望外。原来当初他在船上落水,与宁承轻二人都浑身湿透,到了谷里生怕重蹈覆辙,便用油纸包着十几万两银票贴肉藏好。谢凤初命人搜他怀中瓷瓶、药丸、银两等物,却不曾在湿衣内侧摸到薄薄十来张钱票。

萧尽背转身拿出银票数了数,十六万两银票加上曲敖和夏青棠给的盘缠,还有些一二百两的。他将零散票子捡出来,其余仍原样包好藏着,心想今日引诱未免太过突兀,难以取信,只能多忍一日,于是将段云山推回来的那碗饭吃了下去,抹抹嘴等着天黑。

到晚上万籁俱寂之时,萧尽摸到段云山身旁道:“段大哥,你起来与我做一出戏,骗狱卒过来,咱们抢他钥匙开锁。”

段云山不知他有什么计策,听他细细一说,立刻点头会意,大声喝道:“萧兄弟,你做什么?谢少谷主说得不错,等药成那日自可与师弟相见,你又何必自暴自弃,撕这银票泄愤。”

萧尽道:“段大哥糊涂,你听姓谢的信口许诺,到那一天,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哪还有咱们的活路,既出不去还要身外之物何用。”

他撕碎一张银票,在门边一撒,纷纷扬扬如下雪一般。那狱卒本对二人吵闹充耳不闻,但见萧尽撕了银票,心痒难耐,捡飘得远的碎纸拿到灯下一瞧,果真是京城大钱庄打的银票,各地分号都认,写的是一千两的票面。

狱卒何曾见过这么多钱银,人在深山也是陡起贪念,不由得心里暗骂萧尽糟蹋东西,眼见他又要再撕,心想这傻小子不知身上到底有多少银票,怎的没给搜出来,情急之下忙道:“小子,你白白撕那银票不如给我,我拿了,每日多送些好吃好喝的给你。”

萧尽骂道:“你这狗贼和姓谢的一丘之貉,你们玄龙谷里没一个好人,我这里银两多得很,怕你没胆子来要。”

他手中拿的银票虽只千两,但瞧在狱卒眼里却已是巨富,不由眼红,心道我且不去与这疯子计较,等明日送饭时用点迷药,待他二人吃下肚岂不方便行事?想到这里也不去管萧尽,只盼他不再发疯将手头银票都撕毁。

萧尽见他不理,但方才言语中已有上钩之意,便也不急。

次日一早,谢凤初不再亲至,只遣了弟子来取萧尽写字留话。萧尽甚是记挂宁承轻,落笔纸上只说自己与段云山尚好,要他珍重自己,以待来日,字字句句真心赤诚,写到一张纸写不下才作罢。

玄龙弟子领了书信去后,萧尽心知这一日再不会有人到,就只等狱卒送饭。果然那狱卒见人一走便将盛饭的木盘端来,萧尽一瞧,碗里饭菜比平日还丰盛些,料定里面下了迷药,想是怕他们吃得不多,药效不够。

他已与段云山说定,二人都曾服过宁家碧城十二方的解毒灵药,虽过去两日药效不如当初,但寻常迷药以内力克制,撑得些许时刻却绰绰有余。他生怕引狱卒疑心不肯上当,便端了碗,盘腿坐在牢门前当面狼吞虎咽将饭菜吃了。

狱卒待他二人吃完,又再多等片刻才收碗筷。萧尽假作药性发作,身子一歪倒头昏迷不醒,段云山也是一样伏倒在地。狱卒见二人昏倒,在牢门外踟蹰徘徊好一会儿,终是下定决心,自腰间取了钥匙开门。

凡事开头难,走了这一步,他也大胆起来,伸手到萧尽怀里摸索,眼看大把银子唾手可得,待到哪天谷中防范疏忽,悄悄买通艄公离谷而去,天下之大,自己身怀巨资何愁没好日子可过。他想得十分得意,手指已摸到萧尽贴身藏着的纸包,只觉里面银票不少,心中一喜正想拿走,忽觉手腕如铁箍般被人擒住,顿时剧痛难忍待要大叫。

段云山眼疾手快,一把将他嘴捂住点了哑穴,再与萧尽合力将人按在地上。

萧尽搜出钥匙,将自己与段云山手脚上的镣铐除去,反将狱卒铐住丢在牢里,说道:“段大哥,不知姓谢的将承轻关在哪,咱们即刻去找,务必尽快将他救出才是。”段云山道:“前日我们逃到河边,却不见藏起的船只。没有船,即便再走一次也插翅难飞。我想还是分头行事,劳烦你去救师弟,我再去寻船,找到后便在当日上岸处会合。这回我自当守住船只,料理了周围的玄龙弟子,你看如何?”

萧尽道:“段大哥想得周到,只是这船看来难找,不知当初银角走的山路如何,即便凶险也好过无路可走。”段云山摇头道:“当日我见他们将船划走,就想过另寻别路,可惜银角钻的山缝实在太窄,它虽身壮,但缩骨钻洞比你我轻巧,咱们要走它的路怕是不成。”

萧尽听后无奈,取了被狱卒盗走的青渊仍给段云山。

段云山道:“你兵刃不在身边,还是自己留着防身,我从来练拳不必用这匕首。”萧尽道:“河边守卫多,没找到承轻之前,万不能惊动谷里的眼目,段大哥还是带着好。拒霜是夏伯父所赠,我也当把它找回来。”

段云山听了,便接下青渊道:“你千万小心,人多不可硬拼,先找隐蔽处藏身,拖得一时便能等来援手。”萧尽听他话语中多有关切之情,心想他也将我当至亲看待,我入江湖,遇到的都是至情至性的好人,也是不枉此生。念及于此,说了句:“段大哥也小心。”说完生怕有留恋之情,头也不回地转身出门。

山牢另有两人轮守,萧尽出去时遇见,窜到身后一一撂倒,将人藏在山石后。

此时来到外面已是晌午,骄阳一映,萧尽只觉头晕目眩,眼前金星乱冒,腹中更是翻江倒海一般。他心知是迷药发作,忙找了一处山角,指抠舌根将方才吃下肚去的饭菜尽数呕出来。这一下便觉好多了,萧尽擦净嘴角,辨明方向,想了想谢凤初逼宁承轻研配水月白芙,需得用上许多药材,自然要离药庐近些。当初他二人四处躲藏,已将谷中建筑摸得有些熟悉,但龙牙庐下庄院已毁,余下几处都是谷中徒众的住所,谢凤初定不会将人关在那里。

萧尽想来想去,眼下唯有谢重行卧病的院落无人敢踏足,实在找不到只能抓几个玄龙弟子打探消息,只是手无寸铁总不太放心。他转头一望,瞧见狱卒留在墙边的几柄单刀,拿起一一掂量,虽觉粗造,好歹也算件兵刃,就先带在身边。

此番重获自由,萧尽比往日更多十二万分的小心,不敢直走平地,只在房梁屋顶攀附藏身,一路往谢重行所在的院落而去,正到一处回廊,见迎面两个身穿黑衣的玄龙弟子走来,其中一人手捧药罐,正与另一人小声私语。

萧尽挂在回廊横梁上,听那空手的弟子对身旁捧着药罐的同门说道:“方才差点跌跤,你可千万小心,洒了一滴,少谷主知道非重罚不可。”另一人道:“那人血里到底有什么玄机,竟比谷里的稀世珍药都精贵。”

空手弟子道:“他是江南药圣的儿子,血自然与旁人不同。咱们不管闲事,只送去给少谷主就是了。”捧药弟子道:“一个人身上有多少血,每天割两碗,不到半月就放干了,哪能活五年。我方才瞧他脸色已白得吓人,没半点血气,少谷主又要咱们看着不让他死,真是为难。”

萧尽听到这里,岂有不知他们说的江南药圣的儿子是谁,一时心痛断肠,神不守舍,却只能咬紧牙关死死忍耐,待他们走远才往二人来时方向急去救人。

第一百三十六章深情重爱谙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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