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1页)
萧尽松开手,赤螭自脖颈上游走,又盘在他胳膊上。他见碧虺也一样缠着宁承轻的手腕,便不敢轻举妄动。
玉京子见二人都不敢反抗,心中十分得意,命萧尽背起宁承轻跟着自己往山林中走。萧尽浑身是伤,体内又有蛇毒未消,身上再背一个人实在有些吃力。宁承轻穴道受制,浑身无力,软软地趴在他身上。萧尽只觉他脸颊贴着自己脖子一片冰凉,心中惶恐,轻声问道:“你怎样了?”
宁承轻道:“没什么,只是穴道被封得久了,气血不通,身上有些发冷。”萧尽小声道:“我替你解开,咱们找机会一起逃走。”宁承轻道:“只要这两条蛇在身上,就算被你跑出几步也是有限。”萧尽犯愁道:“那怎么办?”
宁承轻不答,走在前面的玉京子却转过身来,伸手点了他哑穴道:“这小子鬼主意多得很,还是不要说话的好。”萧尽道:“你已点了他周身大穴,令他气息不畅手脚冰冷,何必再多此一举?”玉京子笑道:“你心疼他,不如劝他早些将水月白芙交给我,不然有的是罪要受,点几处穴道又算什么。”
萧尽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但两条毒蛇在他与宁承轻身上游走,不知何时就会遭蛇吻,只能先强自忍住。
三人在荒山里走了半天,已到晚上。萧尽后背剑伤鲜血淋漓,将宁承轻胸前衣襟全都濡湿,越走眼前越是模糊,全靠一股坚毅之力硬挺,到后来,每走一步都似要跌倒,只能用刀支撑,好不容易转过树林,见林中盖着两间木屋,玉京子先行一步跳进院里,也不叫门,踢开门户将屋中一对猎户夫妇自床上揪起,抬手就杀了,尸体扔在一旁。
萧尽见他如此狠毒,杀人如麻,却又无力阻止,心中更打定主意,一有机会便要将他杀了除害。玉京子命他将宁承轻放下,又叫他出去把两个死人埋了,别让人见了生疑。
萧尽盘算着索性走远一些,两条蛇虽毒,但终究是畜生,远远地先将自己手上的蛇杀死,再回来救宁承轻或许可行。他正想着,玉京子狞笑道:“我叫你别打鬼主意,你就将人埋在院里,赤螭碧虺相互离得远了也是一样下场。”
萧尽无奈,只得忍着浑身疼痛,在院中挖了个大坑,将猎户夫妇二人埋了。回到屋里,玉京子叫他脱了外衣,拿金疮药随手将他后背伤口抹一抹,免得他失血而死,随后也将他穴道点住。
木屋中有个地窖,玉京子下去瞧了瞧,下面存着些兽皮。他上来先从随身的袋子中拎出两只拇指大的小老鼠,就着萧尽与宁承轻的手臂喂那两条毒蛇吃了。萧尽只觉那蛇慢慢蠕动,吞着小鼠,一条老鼠尾巴在手背上滑来滑去,惹得他汗毛倒竖。
喂饱了蛇,玉京子才将他们推进地窖,二人先后摔在下面,萧尽后背着地,宁承轻伏在他身上,都不能动弹。
玉京子抓了两人,心中大定,只觉水月白芙唾手可得,已是囊中之物,于是放心在木屋中休养腿伤,运功疗毒。
第三十六章多劫忍辱护真心
萧尽仰躺地面,后背剑伤剧痛,宁承轻更是伏在他胸前气息微弱。
他想蛇面阎罗如此歹毒,怕是下了重手封住宁承轻身上大穴,不知能否撑得住,焦急万分地唤道:“喂喂,你怎么样?”叫了几声才想起宁承轻被点了哑穴,连说话也不能,眼下只有自己先冲开穴道才能救人,于是闭眼运功,谁知玉京子内力深厚,一招点穴力道深透经脉,接连几个时辰都无法冲破。萧尽暗悔若在宁家山谷中那两年好好修练内功,不只醉心读些刀谱招式,也不至事到如今束手无策。
他挣得满头是汗,不知过了多久,忽而头顶一亮,竟已是白天了。
玉京子手扣石块,嗖嗖两下射向萧尽,将他穴道解开,说道:“你抱姓宁的小子上来,小心些,我的蛇儿饿了,乱动手脚可保不准它们还肯听话。”
萧尽四肢酸麻,慢慢扶起宁承轻,见他气息虽弱,但并无大碍,心中微微一定。他将宁承轻抱在怀里,攀着木梯爬上。
玉京子瞧见二人身上两条小蛇仍盘踞缠绕,昂首吐信,心里十分得意,对萧尽道:“你将他哑穴解开,其余穴道不必解。”
萧尽心知此刻毒蛇在身不是他对手,还要再等机会,便依言先解了宁承轻的哑穴。
玉京子道:“两个臭小子知道我蛇面阎罗的厉害了没有,今日第一件事,就是要你银针上的解药,你给是不给?”宁承轻手脚不能行动,且饿了一日一夜,滴水未进,精神委顿,脸上却仍有傲气,微微笑道:“玉先生神色如常,内力深厚,哪里像中了毒,又要什么解药。”
玉京子哼一声道:“这毒虽厉害,用在我身上也无甚大碍,假以时日慢慢调理终能化解,只是眼下我没那么多时间与你消磨。”宁承轻道:“你已在我身上搜过了,什么也没搜到,其实要解药容易,只是这里没药材可用。”
玉京子冷笑道:“我早知道你有此花招来推搪遮掩,昨天晚上我回镇上连闯三家药铺,将用得到的药都抓来,今日你做不出解药,我就割这小子的肉喂蛇。”玉京子说罢捡起萧尽的青渊匕首,在他手臂一划,顿时血流如注,赤螭顺血游上,在伤口附近徘徊不止。
宁承轻皱了皱眉道:“好吧,你解开我穴道,我做解药给你。”
玉京子只解他上身穴道,将药杵、捣钵和抢来的药材全丢下后,坐在对面盯着他。
萧尽见宁承轻双手无力,接过药杵替他捣药,宁承轻便捡了几味药放在捣钵里让他捣碎。两人虽不说话,手上却十分默契,忙了半日,宁承轻以水和药,玉京子在一旁看着,忽然过去一掌将他扇在地上。
萧尽挡在宁承轻身前道:“你干什么?”
玉京子道:“当我瞧不出来?乳香、血竭、白芨、紫草,都是止血生肌的药材,却一味解毒药也不见?”
宁承轻坐起来,半边脸颊红肿,却道:“这的确就是止血生肌的药膏,先生难道用不着?”玉京子一愣,想到自己小腿被白狼撕去一块,这时还疼痛异常,但一来只是外伤,二来草草治过便没放在心上,宁承轻突然提起,正是需要换药的时候。
他冷哼一声道:“腿伤有什么要紧,快做解药来。”
宁承轻将制好的药膏放在一旁,又另取药材重新研磨。他心知解了玉京子身上的银针毒,自己和萧尽更难是他敌手,可一味拖延又不能长久。萧尽眼见玉京子坐在对面监视,自己与宁承轻稍有异动便过来喝骂折磨,一时无计可施。
三人坐在木屋里各自沉默,只听得捣药声。宁承轻熬药碾汁搓丸,日落时分,制成十枚小药丹。玉京子亲眼见他制药却仍多疑,心想他是南药圣手宁闻之的儿子,智计多端,难防暗动手脚再摆自己一道。想到这里,玉京子站起身,拿出自宁承轻身上搜来的白玉扳指,走到萧尽身边,两条小蛇不知与他有何感应,一起昂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