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页)
宁承轻却似看戏一般道:“她身上的毒解了,没有解药要解百线金虫散的毒需得极深厚的内力,且能运转自如,否则毒虫卵遍布全身,孵化后由内而外啃噬皮肉,死得痛苦异常、丑陋不堪。”
萧尽气道:“这么厉害的毒要是解不了,这两年里岂不是令她生不如死。”宁承轻道:“她又不是我姐姐,你要记得,有心杀你,不论是谁都不可心软。在世为人,莫若一心一意,好人做到底,恶人做到头,最忌犹犹豫豫左右摇摆。她轻信你是叛徒,抓你回去也不会听你解释,你还傻乎乎替她着想。换做是我,就不会信你杀父盗书。你说,你好姐姐究竟是为人蠢笨、人云亦云,还是与人勾结、心怀鬼胎?”
其余那些话,萧尽都未听在耳里,只听到那句“换做是我,就不会信你杀父盗书”已呆住了,问道:“你真是这么想吗?”
宁承轻道:“我怎么想也不要紧,只是你自己该想清楚,今后或许遇到要杀你的都是你昔日师门手足,甚或是义姐义父,你对他们心软不忍,枉送了性命可不要连累我。”萧尽知道他好话没有三句半又要放狠,可听他亲口说相信自己为人,心中又有些高兴。
他们正悄悄说话,忽听楼下姓钱的镖师大喝一声道:“那婆娘站住!”
孟别昔人在楼梯半道,脚下微微一停,转头问:“你叫谁站住?”钱镖头道:“你转过来,我瞧瞧你脖子。”
孟别昔侧首向他望去,人人都瞧见她红衣领口露出的脖颈上有一小枚方印,正是赤刀门的印记,写着“应天血刃”四字。钱镖头勃然大怒道:“好啊,原来你与那姓萧的臭小子是一伙的,不知天鹰镖局哪一点冒犯赤刀门,平白无故走在路上遭你门中小贼暗算,今日倒要讨个说法。”说着一提桌上单刀就要起身,身旁姓宋的白面汉子伸手将他一扯道:“别冲动,咱们还有镖在身。”
孟别昔回了下来,走到他桌旁,钱镖头见她一张脸上横七竖八全是伤疤,心里也有些害怕,但又不肯放软,朝她怒目而视。
孟别昔道:“你说的那个姓萧的小子长什么模样,人在哪里?”钱镖头道:“那臭小子一脸奸相,形貌可憎,藏头露尾背地里暗算,是个卑鄙无耻的奸恶小人。”
萧尽心想他说“姓萧的小子”又说赤刀门,定是那个陷害自己的人冒名假扮,可被人无端骂到自己头上又是无奈又是尴尬,忍不住瞧了宁承轻一眼,见他暗自偷笑,以目光调侃,不免气愤。
孟别昔又问一遍:“那人现在哪里?”钱镖头道:“我也正要找他,那小子出其不意伤了咱们几个人就逃了,你和他一样有这赤刀门的方印,那小子的着落就在你身上了。”孟别昔对男人极为厌恶,但为打听萧尽的下落,接连问了几次,钱镖头粗话连篇说了一阵,已无话可说,孟别昔掉头就要出客栈去追。
钱镖头抬刀在门口一拦,说什么也要讨个说法,走镖的人多势众,明知孟别昔是赤刀门杀手,却也不把一个单身女子放在眼里,众人拿了家伙将四处围住。
孟别昔走到门边,钱镖头伸手阻拦,手指刚碰到她肩膀,萧尽在楼上见了便知要糟。孟别昔右手一抬,精光闪过,一道鲜血自钱镖头手腕飙出,他大吼一声将手捧住,手里的单刀已掉在地上。
宋镖头怒道:“贼婆娘这么横,可不要怪咱们手下无情了。”孟别昔道:“说话就说话,过招就过招,动手动脚再有下次,这只手再不给他留了。”
钱镖头惊怒交加,跳过来捡起单刀就要干架,孟别昔双手一伸,手中峨嵋刺齐出,快如两道闪电,向他双肩刺去。镖局子里的镖师、趟子手都是生性粗鲁的汉子,眼见钱镖头吃亏,各自拔了兵器上前助阵,一时间客堂上“臭婆娘、贼贱人”等等粗俗之言此起彼伏。
孟别昔武功远高过这些走镖的汉子,几番腾挪,峨嵋刺所到之处无不激起一阵血雾。
镖师们眼看不敌,钱镖头大喊道:“这婆娘邪门,大伙并肩子齐上啊。”众人见孟别昔武功高绝,下手狠辣,但终究只是一个人,自己这边一起上去,好汉不敌人多,总要将她拿下,否则这趟走镖重任也做不成了。
孟别昔眼见一群男人拥身而上,心中厌恶之情大盛,喝道:“你们这些狗贼仗着人多作恶,可见姓萧的小子打杀你们并未有错,确实该杀。”说着伸手一刺,将身旁一名镖师右眼刺瞎,拔出峨眉刺,又往另一人面门挥去打掉一颗门牙。混战之际,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蛇,蛇!”
萧尽一惊,果然瞧见门外走来一人,尖嘴猴腮,满面瘢痕,背着个竹篓,正是与他们江上鏖战的蛇面阎罗玉京子。
第三十二章奇谋避敌巧计生
萧尽一见这人心中犯怵,又听有人喊蛇,便往喊叫的人周遭望去。宁承轻命钟不四沿途洒了蛇药后,寻常毒蛇避之不及,玉京子吹哨聚蛇也无效果,只有双手上一赤一碧两条小蛇还在。那赤蛇盘在玉京子左腕上,碧蛇却已昂首飞扑向孟别昔。
孟别昔峨嵋刺一挡,在手中飞旋而起,眼见要将蛇头削下,谁知小蛇竟似知道她有此一招,半途缩首回头,嗖一下又窜回玉京子腕间,朝孟别昔吐舌示威。
天鹰镖局的镖师们见了这怪人和两条毒蛇,顿时想起镖队中被蛇咬伤中毒的同伴,心中均都惊疑不定。玉京子一招镇住众人,一双蛇眼四下一转,看见店伙和掌柜缩在角落里,便道:“伙计,去药铺抓这几味药来。”店伙哪敢接近,但又怕不听他话放蛇来咬自己,只得战战兢兢上前,远远地接他递来的纸条。
伙计道:“这……这些药稀贵,怕……这里药铺没有。”玉京子阴恻恻道:“没有就多跑几家,买不到拿你命来填补。”伙计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萧尽见蛇面阎罗一张脸苍白之中隐现黑气,知道他身上毒伤未解,也不知道宁承轻在暗器上下了什么毒,竟让如此一个用毒高手束手无策。
众镖师见他形容古怪,又不知咬人的蛇是不是他放的,一时不敢上前询问。孟别昔虽憎恶男子,却也不胡乱杀人,众镖师不再围拢,她便抬步往外走。谁知今日这清风客栈热闹非凡,一行人未散又来一拨。
这回来人个个相貌不凡,不同门派,有年轻,有年长,各自佩剑带刀,当前几人跨进门后先是一愣,见了“天鹰镖局”的绣旗先拱手对两位镖头道:“镖爷行个方便,让一桌给咱们歇歇脚。”
钱、宋二人今日遇见孟别昔和蛇脸怪人,心中已是暗暗叫苦,不知如何收场,这些人进来朝自己见礼,正好找个台阶将场面上的尴尬揭过,立刻也一拱手道:“好说,咱们歇息够了正该上路,各位英雄自便。”说着呼喝手下镖师让出几张桌子。
这些人不知方才客栈里打得不可开交,但见墙上地上全是血迹,镖师中又有不少人挂彩,心想押镖的出门在外阵仗大些,惹人不快动了手也是常有的事,因此并不在意,纷纷坐下。
掌柜亲自过来擦桌倒茶,领头的人相貌俊雅,一脸英气,约莫四十来岁,说话十分客气,问道:“店家开门迎客,有没有见过这样三个人,其中两个年纪相仿,一个眉目俊俏,像公子哥儿,另一个穿黑衣,背着刀,还有个年纪稍长,个子高些。”
宁承轻等人是方才那被打发去买药的伙计领上楼的,掌柜忙着记账不招呼客人,一时半刻并未想起有这么三人,正要摇头,忽听旁边桌上蛇面阎罗玉京子阴森森一笑道:“这三个人,我倒是见过。”
领头人转眼瞧他,玉京子相貌怪异,令人过目不忘,那人颇有见识,一眼认了出来道:“尊驾难道是蛇面阎罗玉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