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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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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棠瞧见这刀立刻笑着道:“我见大哥在铁铺里掂量那把环首刀,长短与此刀相仿,且萧大哥刀法精奇多变,也不适合用大刀,此为蜀客海棠,刀名解语,你快试试好不好。”

萧尽见他诚意甚殷,盛情难却,便伸手自匣中将刀取出来,果然刀一入手,与他平生用过的兵刃大相径庭,尚未施展已有如虎添翼之感,忍不住称赞道:“果真是宝刀。”

夏照风十分得意道:“萧少侠中意此刀,那就赠予少侠,他日行侠江湖闯出一番名头,也好叫夏某这灵器山庄增光。”萧尽连忙称谢,却又将解语放回锦盒,说道:“我没用过这么好的刀,只怕糟蹋了宝刀。更何况在下还有师门恩怨未了,江湖上的名头未必好听,连累前辈英名。”

夏照风道:“哪里的话,刀剑打造出来原是要给人用的,心中磊落,刀光耿耿,又怕什么别人的闲言碎语。”萧尽听他说“心中磊落、刀光耿耿”顿生豪气,再要拒绝已是矫情虚伪。

宁承轻却道:“解语虽好,但海棠与你实不般配,刀身血红杀气凛凛,我看还是另选一柄。夏伯父见谅,这十二玉英花客件件当世罕见,挑得人眼花缭乱,小侄虽不习武,但也知道刀剑如知己,性若不和难免自伤,伯父庄中宝刀宝剑何止千百件,也不急在一时。”

他话中之意,竟是毫不客气要将灵器山庄中的藏刀全都一一看过。

夏照风不以为忤,反而呵呵笑道:“很是,有些人来庄中求兵刃,给他什么要什么,连我这里的菜刀也当个宝。殊不知人识宝刃,灵器认主,两厢情愿便如琴瑟和鸣、天远地久。”

萧尽虽对那海棠解语刀十分钟爱,但正如宁承轻所言,刀身血红不免让人想起他赤刀门的身份,因此只能舍爱另选其他。

他向十二个锦盒逐一看过,果然每一柄刀剑均以花镌铭,其中一柄苗刀四尺七寸,芍药娇客,刀名当离,精刚百炼,锋利绝伦,萧尽又是赞不绝口,可惜太长,不合所用。看到最后一个锦盒,其中似乎轻若无物,甫一走近便罩上一层寒光薄雾。萧尽见之暗喜,原来匣中正是柄唐刀,刀身笔直,身长三尺,比他自己惯用的刀略长,但也不在乎这寸许出入,刀刃银白,微有虹光,也有篆字铭文,写着“拒霜”二字。

萧尽拿在手里,不知为何只觉亲切,犹如故友重逢一般。

夏青棠一见便知他爱不释手,笑道:“恭喜萧大哥。”萧尽问:“这是什么花?”夏青棠道:“这是醉客芙蓉。”说着命人拿了绢帕过来试刀,要知钢刀削铁切玉容易,砍这么小又十分柔软的绢布极难,但拒霜轻轻落在帕上刀势并不止歇,无声无息已将绢帕切成两半。

夏青棠叫人取了刀鞘,将刀递给萧尽道:“爹爹打了这十二口刀剑,简直像是有十二个如花爱女在闺中,千挑万选也没找到相宜托付之人,今日给了萧大哥,你可要好好待它。”萧尽见夏氏父子如此一腔热忱要将宝刀赠予自己,想来多半还是看在宁承轻这个故人之子的面上。一想到宁承轻,萧尽便想起那在江湖上犯了正道众怒,又惹得歪门邪道争相追索的奇毒“水月白芙”,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有这毒药,又是不是藏在身边。水月白芙,配这把芙蓉拒霜倒也登对,想着想着,不由嘴角含笑。

夏照风拉住宁承轻的手道:“好啦,挑了这许久,咱们先去吃饭,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你。”

说着引众人来到一处厅堂,堂中已摆了筵席,夏夫人与夏小姐亲自迎客作陪,提到宁承轻的父亲都是黯然神伤。

夏照风的妻女均不练武,举止娴雅,略略坐了坐便离席退去,留父子二人与宁承轻叙旧。

夏照风道:“当年众人围困宁家庄我也有意前去相助,但要动身之前,恰巧收到令尊飞鸽来信,力劝我不要前往,因而得幸留了一条性命。想来当时令尊已知情势凶险,念及往日情谊,不令我前往。宁贤侄当时年纪尚幼,不知是如何逃出生天?”

他边说边往段云山望去,萧尽与宁承轻年岁相仿,只有段云山年长十几岁,若有人相助宁家幼子出逃,非此人莫属。但段云山成名甚早,宁家灭门后又隐姓埋名十年之久,夏照风已认不出他来历。宁承轻道:“那年我六岁,还是孩童,因此并未有人留意,侥幸逃到庄外被段师兄所救。”

他说得轻描淡写,夏照风顾念往事惨烈,不便多做回忆就没再细问,只问了段云山名姓。

夏青棠道:“此事沉寂十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又生事故,我出门时江湖上都在传宁家水月白芙再现。那些黑道人物觊觎宁家家传奇毒也就算了,当年正道人士折损不少,少不得有来寻仇的。我还听说有人推举铁背金龙郭老爷子为首追缴水月白芙,为武林除去一害。”

说着他往宁承轻望去,夏照风道:“不管贤侄手中有没有水月白芙,那也是宁家的东西,令尊是我平生知己,倾盖之交,他虽身故我也不信他会以毒害人。好比利剑伤人难道倒是剑的错了,自然是执剑之人恶念所致,只可惜江湖中人积仇难消,多的是不分青红皂白之辈。贤侄现下在外走动很是不妥,不如索性在这里住着,正好全了我当年相与令尊的约定。”

宁承轻道:“夏伯父的好意小侄心领了,不过武林中人既不肯放过宁家,小侄今日进庄已有连累伯父之嫌,应当尽快离开才是,伯父已赠神兵,小侄不敢再有他求。”

夏青棠急忙道:“那住个两三日,咱们剪烛长谈岂不是好。”宁承轻微微笑道:“三日不到仇人已找上门了,就比如那位程柏渊程老爷子,自两年多前追我至今,小侄逃亡之际一不小心又伤了北医关先生,怕是一两天里就要赶来找我要个说法。”

萧尽听他避重就轻说什么伤了关如是,程柏渊要来找他理论云云。那关如是被自己一刀自后心捅穿,多半活不成了,程柏渊两个侄儿性命犹在旦夕,若不幸毙命定然也要找他拼个你死我活,不说世仇难消,只说这一路走来仇人必定是越来越多的。

夏照风听后却道:“程柏渊这老小子年纪越大脾气越发坏了,不过倒也没什么坏心,等他找来,我出面调停,冲着我的面子,他总不能以大欺小失了和气。”

夏青棠转而对段云山道:“段大哥缺什么兵刃,我去找了给你。”段云山谢过道:“在下自幼练拳,于剑术刀法只是略通而已,不用什么兵刃。”

父子俩好说歹说,才说动宁承轻在庄中住一晚。夏照风昔年与宁闻之交情笃深,一个醉心奇门巧技,一个痴迷锻铁铸器,相识二十余年面叙契阔、联床夜话,实乃平生莫逆之交。宁闻之逢遭变故,一夕间家眷弟子尽皆遇难,夏照风听闻时宁府早已一片焦黑,烧得连骨灰都不剩了,因而引为平生一大憾事。如今见到宁承轻,一番悲喜,将他视如己出一般,到了晚上屏退闲人,拉着他的手絮絮问旧,又说既然与自己的儿子结了兄弟,索性再认个义父,从此后便是灵器山庄夏照风之子,再不怕有人寻仇上门。

他有意庇护,宁承轻却婉言谢绝,夏照风无奈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心高气傲,自有一番见识,不肯向人低头。可你要知道,世道险恶暗箭难防,你爹爹这么厉害的人物尚且落到如此下场,你们区区三个人,如何面对江湖上形形色色之辈。令师兄段云山我想了起来,原来是十数年前江湖成名的冲云拳,他本事很好,亏得能护你十年,难得忠心耿耿别无二心。那位萧少侠……”

宁承轻道:“他是偶遇,不过寻常朋友罢了。”夏照风点了点头道:“这位萧少侠武功繁杂,看不太出来历,但我瞧他行事作风粗放,为人又耿直,或可深交。不知贤侄自己武功如何,你爹博学众长,手底下的功夫我还是佩服的,你能学到他几成,往来江湖我也不担心了,只是当年你年纪幼小,三岁习武到六岁也不过三年而已,之后不知还有没有进益。”

宁承轻道:“不瞒伯父,我从小都未学武,出生时便体质孱弱,爹娘都说我不宜练武,因此并不会丝毫武功。”夏照风的确听宁闻之说过幼子早产,天生弱质,却没想到宁承轻竟然一点武功也不会,不由自主伸手搭他脉门,一探之下果然没有丝毫内力,不禁忧心忡忡。

他想了一会儿道:“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着快步走去,没一会儿揣着个什么稀罕物兴冲冲地回来,将那东西放在宁承轻手里,是个玲珑剔透的玉匣。

宁承轻打开一瞧,里面是枚银镶白玉扳指,做的十分小巧精致,戴在指上也不惹眼。他细心入微,知道夏照风不会无缘无故送他一件首饰,想必是什么精奇特异的武器,果然看了一眼便看到扳指侧面一圈发丝似的小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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