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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芳楼的恩客(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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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抬起头来,他身着绿纱,露出一张格外秀美阴柔的面庞,面若敷粉,双唇呈现健康的水红色,更赋一双脉脉含情眼,看得李萦舟后背直起鸡皮疙瘩。

那男子眼睫颤动,似乎有点紧张,但清晰地答道:“回姑娘,这里是洛城的眠芳楼呀。我是眠芳楼的听竹啊。”

李萦舟松开了他的脖子,心道还算老实,给出的回答和她预判的差不多。

她方才细细看过这男子和屋内摆设,确定了这男子是凡人,不仅毫无修炼痕迹,也无练武痕迹;而屋中摆设旖旎,锦面画屏上精细地绘制了各色花鸟、房角更有插花数枝。

藕色香纱轻薄地围在床榻四周,怎么看都不是男子寝卧或大宅客房的样子,更别提面前的男子表现得如此柔顺,李萦舟心中猜测这大概是凡间女子取乐之地。

果然,这人给出的回答不出所料,这里是凡间的城池。她虽没下过山,但也听闻凡间有无数王朝千百年来兴起更迭,其中有些朝代女子为尊。有些风流的女子常在外眠花宿柳,饮酒取乐。果然,这地方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好吗!

李萦舟越过他,走向檀木桌边,打开水壶盖子,闻了闻没什么问题,便就着壶嘴大口咕咚咕咚了。她在昆仑选拔中强行催动火灵根,这几日内府煎熬,心有火燎,早已口渴。饮罢用袖子一抹嘴,回头问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在哪发现的我?”

青纱男有些迟疑,答道:“……姑娘是睡糊涂了么?昨夜姑娘饮多了,许是不胜酒力。姑娘本是常来我们楼里的恩客呀。”

李萦舟端着水壶的手抖了抖,原本清丽的脸上出现一丝扭曲的神态:“你说什么?!”

她还没忘记自己昏迷前是在云梦仙舟上掉落,被庞大汹涌的灵力旋涡卷入。李萦舟心道:“照理就算灵力旋涡把我卷到了凡间,也不会改变我的身份。我与此人素不相识,怎么会变成凡间勾栏的恩客?”

一瞬间,她想到一种可能——此处为幻境。

她虽从未下过昆仑山,但也在浩繁卷帙和诸位师兄姐的口中听闻过幻境的存在。幻境既可以由修为强大的修士所设,也可以由妖魔所造。

进入幻境的修士有些会被安排成幻境世界中的身份,或许“眠芳楼的恩客”就是她在幻境中的初始身份。

她整理了一下心绪,对青纱男点了点头,道:“我想起来了。”又从耳垂上取下一颗莹润光洁、成色极好的珍珠,放在了檀木桌面上,道:“我出去转转,这是留宿费用,多谢看顾。”

说罢便握着黑木剑,推开房门下了楼。这没推开还好,一推开她便见楼中彩灯环绕,乐声靡靡,一派活色生香。许多女郎身形惬意,盘坐楼下,一手饮酒,一手搂着侍奉的郎君。而李萦舟一出门,便被楼中其他各色风姿的郎君脉脉地注视着,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出了楼。

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李萦舟直接试着将灵力灌入剑中,然而周身经脉畅通无阻,内府却空空如也,不剩一丝灵气可以调用。她深吸一口气,看来在这座幻境的凡间城池中,她暂时只能扮演一个凡人。好在有筑基修士的底子在,她的□□强度仍然远胜于常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李萦舟身负长剑,步履生风,以极快的脚程将整座洛城走了个遍。

洛城亭台楼阁鳞次栉比,街道宽阔平整。布衣荆钗的百姓有些闷头劳作、有些挂上殷勤的笑容叫卖农家特产;衣着锦绣的少爷小姐则高坐马车仆役众多。洛城上下都是一派挑不出错处的盛世景象。

一名袖口半卷、面相憨厚的的妇人身前数个摞起来的蒸笼,正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她吆喝着:“香喷喷的包子嘞!刚出炉的包子嘞!”

见李萦舟侧目,她更来劲:“姑娘!来尝尝我们的猪肉馅儿包子不,刚出炉还热乎着呢!”

李萦舟摇了摇头,她没有灵力,无法幻化出凡间货币,见她拒绝了,那妇人也不恼,用油纸包了个小个肉包,塞到了李萦舟手中,道:“姑娘可以先尝尝,下次再来照顾小的生意。”

李萦舟接过,对她笑了笑,道声好,看了下她的铺子,她身后一名颈缠棉布的中年男子正忙着揉面调馅。那妇人注意到她的视线,笑道:“让姑娘见笑了,我们两口就靠着这一手做包子的手艺谋生,内人不便露面,全靠我张罗。”

让李萦舟觉得有趣的是,这个凡间世界女男地位差距颇大,无论平民还是贵族,街上的男子都以轻纱覆住脖颈,有妻主的男子在妻子身后亦步亦趋,未婚男子只束起上半部分头发,披散着下半发丝;而已婚男子则将全部发丝以一根发带束起。

李萦舟想了想,回忆起早晨早眠芳楼的事情,突然明悟了——楼内男子都是露出脖颈的,而洛城中其他男子都覆住了脖颈,是为了遮盖喉结。或许在凡间洛城,男性暴露喉结是一种不贞洁的象征。

她走遍了城中,又行至城郊,然而没有连绵的青山,也没有通向其他地域的官道,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虚无——没有日月、没有天地的虚无,仿佛要湮灭、吞噬一切生机。

“果然,”李萦舟心想,“整座洛城就是一座巨大的幻境。”

“既然越过城池是死门,”李萦舟整理自己的思路:“那么突破幻境的生门必定在城中。”天色渐暗,李萦舟决定先回眠芳楼从长计议。

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就以意料之外的方式在幻境中见到了老熟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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