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不登三宝殿(第1页)
曲家在近水楼台的大宅内,一名大夫轻拂胡须正在为咳嗽的曲长水诊脉,他咳嗽时脖颈青脉仿佛要挣脱苍白的皮肤。
每一次晃荡都让他的轮廓和烛光同颤,整个人都缩在阴影里。五万一脸担忧,大夫也在摇头。
送走了大夫,五万赶紧从密匣中拿出鼻烟壶,里面是南疆的秘药,让他的少主嗅上药,慢慢止住了咳嗽。
五万轻声道:"这大夫看着面生,不像是镇上活跃的那几位。"
曲长水:"刘瑜常年为师祖师娘炼制丹药,住在修济堂二楼偏间,很少问诊。他其实是个庸医,只会迷惑媚上。常年摸金石之人,我看他连三脉都握不准。"
他们所谓何意,曲长水自然清楚,想让他也参加调查小组。
如果有锅一起背,如果有功,好处给苏晓给程艺芯,是无论如何不会轮到他头上的。
哼,想得美,他才不会如之前,像只蒙眼的骡子吭哧哧只知道干活呢!
刚中瘴毒那阵,他们仍要他保证三城六镇的粮食供给路线安全,沿路战虫兽,除祟消瘴,整理流民,一刻不喘息;只是良渚封住虫兽退路的时候,他实在分身乏术,而且长风和舅母也已经赶去支援。
可是后来他才明白,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在长风心中种下了谣言的种子,在最后会师的时候,长风才迟迟不敢过江。
后来知道了越来越多的事情:把抗灾苦活难活都给曲家、周家,程雁林敏其实暗勾太子,助他排除异己。
表面为驱赶虫兽栖息地、赶到一处全部消杀,实则是为军队运粮扫清障碍,生踏一条捷径出来。
表面上泄洪为改河道给下游良田缓解干旱,实则是炸掉八王爷辛苦八年修筑的堤坝毁他的政绩,又能为后续要财政拨款再建堤坝形成新的政绩。
一条路反反复复挖断又重建,巧立名目,劳民伤财,而他们的欲望简直永无止境!
他瘴毒未清的时候硬顶42天,将38片枯叶受灾严重区域全部焚烧,火星一点没有外露;同时控制管理的流民营,也并无一例瘟病。
可是书院却以他没有及时赶到良渚抵御虫兽为由立威,将他治罪,就地脊杖五十。
他们没有心,为何他要卖命。真是天大的笑话!
祖父临死前紧握着他的手,只留一句"韬光养晦"。当时他也身中严重瘴毒,是被向晚叫人背到了祖父面前,祖孙生死一瞬悟乾坤。
寻转机不用硬刚,不如先退一步。是他现在的处事准则。
五万一脸担忧,但手上的动作不停,他甚至担心他动作慢了,他的少主会遭受更多痛楚。
只见他帮他的少主右脚的鞋袜尽褪,将密盒打开,里面有一只毒蝎子,曲长水连眉头的不皱一下,将右脚大脚趾和食指错开,让蝎子摆尾将毒针刺入,这样的伤口极小而隐匿。
五万递上温热毛巾:"少主。总这样用南疆的毒蝎延长瘴毒,不是长久之计,也会毁掉您的修行,你本快到九级了。"
曲少主将毛巾摊开整个盖在脸上,也盖住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修行和活命,哪个重要?月牙泉水运来了吗?"
五万:"少主放心,一勺勺都是我亲自舀,亲自装桶送进府。您快入浴,缓解寒意。"
他的少主被毛巾盖住脸,可整个人都因疼痛而颤抖,刚才的声音也因极度克制而显得异常沙哑,脚趾间的蝎尾还在轻轻摇动,血流如注。
蝎毒从脚趾间一路往上,所过之处泛起诡异的紫褐色纹路;而体内另一种瘴毒则一路向下,所行至的皮肤表面都结出冰晶。
两种毒仿佛两头猛兽在曲长水的体内争夺谁才是生物链的顶端。
五万都不忍直视,马上两种毒要在少主的心脉交汇,如同在心脏上施以炮烙之刑。
曲长水双拳紧握,清空脑中一切杂音,只留祖父的那一句"韬光养晦",后槽牙紧咬的声响混着黑色毒血从嘴角溢出;而此时蝎子也从脚趾间掉落在地。
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管家报事:"满月春色的程小姐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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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在窗棂上吐丝,白化红的玉米蛇在草地上吐信子,池塘中蓄满了雨水,残荷下是冷眼看着她的青蛙。
走进大院以来,她没看见一个丫鬟,通报管家和打扫庭院的都是男人,怪不得这个院子潦草又清冷,一点烟火气也没有。
程石榴抱着那株紫月玲珑走进他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