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商议退婚(第1页)
“跪好!”曲会仁这会儿是真的动了气,没等侄儿将右手摆平就砸了下去,右手腕上瞬间起了一道红痕,堂内响起一声回音。
这一下曲长水因为有预判所以压住喉咙,没有发声。他不知道舅舅突然生气所谓何事,绝无可能是长顺之事,他留在那里的暗卫回报一切正常。
舅舅不言语,一味只朝侄儿的右手心上招呼,力道又急又重,十几下已经令手心全部红肿,大拇指根边缘已经发乌发紫。
曲长水咬紧牙关不吭声。舅舅终于停了手。
舅舅:“只有念兹在兹四字?”
曲长水不解,抬起雾蒙蒙的眼睛,肯定道:“只有念兹在兹四字。”
“去!”舅舅扔下一叠宣纸,“写一百遍!”
烛光摇曳,他紧抿嘴唇,控制住颤抖的手指,控制着笔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每写到需要控制毛笔出笔锋的笔画,手心更火辣辣地疼得厉害,五十遍过后,泪水布满额头,有一两滴顺着下颌缘滴落在桌。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屋里静得可怕。
舅舅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胸膛起伏,那情绪看似竟比曲长水还要激动几分。
他就是想不明白,给他吃给他穿,在宗室面前力排众议和曲老爷子一起将他推举到少主的位置,可为何这个侄子他总是养不熟!
那日长水拿着祖传戒指回来,同时说着当时发现屋外有听墙根的,便把纸条烧了。常规操作他并不在意,接着长水又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是“念兹在兹”四字,长水还特意还原了笔迹的写法,说是祖父一贯用的瘦金体,当时打开就知道是祖父的笔迹。他那时也没有多想。
过两日,便是听到本该直接上悦闳书院的曲长风转道去了繁荫村,接着就是表兄弟内斗直接舞到他面前。此事自然是长风年幼莽撞不懂事。
可是突然让他对“念兹在兹”起了疑心:为何他偏偏要模仿曲老爷子的惯用字体呢?就算是情景再现,未免也太刻意了一点,明明可以一气呵成写下"念兹在兹",再说一声,祖父用的是他本人的惯用字体。
真的是“念兹在兹”吗?
真的是“念兹在兹”。
曲长水一边罚抄一边也在快速思索,舅舅喜怒无常暴烈成性,而他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够妥帖呢?
他不可能压住戒指里的关键信息,都是找姐姐,众人一心肯定能更快找到。另外他也不能确定"念兹在兹"真的是指向找姐姐,也许是祖父想留下些别的信息呢。
舅舅没有明说,也许他也不知道问题在哪儿,但常年的第六感让他警醒。
对曲长水来说,则是常年的寄人篱下,稍有差池便是冷冷的目光。
突然写“念”字最后一点时,没控制好力度,墨滴渗透了纸背。然而灵光一现,他知道舅舅的多疑从何而来。
他太侧重字型了,若是一百遍全是一模一样模仿祖父的字体,倒显得他在掩盖什么似的,果然他调整了呼吸和握笔,用顺畅的笔迹草草写完。
蜡烛烧短了一截,蜡油凝固在桌面上,他终于写完最后一笔,将宣纸呈上,舅舅看到最后几行略显潦草而松弛的字体居然笑了,代表他放下了拧巴的多疑。
舅舅道:“知道书院为何招程石榴去念书吗?”
长水跪着回话:“长水不解。望舅舅明示。”
“按照之前定好的,你呢一边疗养,一边在书院教书,我就多嘴提了一嘴。马上书院要招生一届新生,你与程艺芯都是督学,要和抗灾时一样有商有量。结果呢,那两口子多精明,知道你要与程艺芯多接触了,立刻就把那丫头搞过来了。这是什么?让众口灼灼说明你和程艺芯不合适。你在书院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吗?”
“一个寄养舅舅家。一个寄养书院。一个克死几个至亲,一个和爹娘形如陌路。他们很配。病秧子配烂命女--”他一字一句慢慢道。
“胡扯!你是我嫡亲的侄儿!先起来!”舅舅气得喝了口茶,又拿起桌上的另一杯茶递给长水,“绘制地图之后,马上书院会派第一批人进去抓虫兽。几大世家都会派人前往,到时候你要和程艺芯在一队,好好表现,长水。”
“是。”曲长水和舅舅一同喝茶,他低头看着手中茶杯若有所思。
这场风波过后,时间线回拢,现在的曲长水回到程石榴家的早点铺子吃一碗豆花,手心肿胀了两天,红早消退,而乌紫加重,使得他拿不起一杯茶,却突然发现今早没有看到程石榴,这么早难道去早课了?还是去堆肥了?可是六合还在招呼五万和来吃早点的左邻右舍,并没有去花房。
曲长水问:“石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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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长水这才听说,程石榴被渔歌姑姑留下罚抄校规了,一夜未归。
厨娘特意下山来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她偷偷去看过了,一个人跪着在默默罚抄,没有督学没有人在她一旁欺负她。
他去了慎言堂则看到另一幕。渔歌姑姑又变成了花,程石榴头发乱七八糟地正在手忙脚乱地写校规,下巴上还有毛笔杆杠出的印子,一看就知道她应该是晚上直接趴在笔上就睡着了。
“你还笑!你还喝茶!这个字写错了!你是不是文盲!对了,你是学渣!”渔歌姑姑摇头晃脑。
程石榴奋笔疾书不忘怼她:“话太多伤元气。所以你才会总变不回来!”
渔歌:“那你把我变回来!”
程石榴:“等我写完。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