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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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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执手覆眉眼撑在桌上,只是暗自摇头不语,却由崔怀景接着说下去。

崔怀景果然说起姜氏身为罪婢仍不安分,设计勾引陈皇二世之语云云。

陈执的这一众儿女,天生是债不是报,他自知只有长子肖似他三分,却败在那暴虎冯河的脾气上。自从军中剑斩长子,后面诸子更难为继。

他深知自己的二子只是守成之资,立储之后为他百般筹划,没想还是一招棋差。

既然自己身后这儿辈就被姜氏攀附上了,孙辈陈执更是不用听了。

若说陈执教子无方,他这无方的儿子教子,那是更向无方演大荒。他养出来的那个嫡长子,陈执的嫡长孙,站出来就是一个孬种软蛋,推一把就是烂泥糊地不上墙。

到陈执死的时候这陈三世二十一岁,二十一年没得过爷爷一个青眼,甚至没进过一次祠堂,因为陈执不让。

实在是没半点英雄骨气,有辱他陈家门楣。

“到了皇祖三世,尊姜氏为太后,娶姜氏族女一路幸至贵妃,姜贵妃诞下龙子,即封其父为安国公,至此姜氏于外戚诸姓中独大。”

痛,头痛。陈执按着额角。

“陈制向来立长为储,姜氏并非继任皇帝生母,于是为要稳固权位,一心要新皇与姜氏结姻。新皇生母遭姜氏残害,厌恶姜门,后宫不纳姜姓一人。可叹新皇福柞寒薄,年方而立,风邪疾重,卧床不起,难持国政,姜党摄政八年之久,才扶幼帝承位,就是如今圣上。”

陈执靠坐着椅背,手指扶在桌案上,食指戴的是陈敛骛翻遍国库挑的玉戒,流红溢赤,此时缓缓叩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把屋里的时辰叩得漫长有板,“佐君三世,摄政八年,财权、军权都捏在手里了,朝堂之臣,也收拢有半了吧?”

陈执说罢,抬眼问向崔怀景,崔怀景颔首,道他所言一字无差。

“江山如在囊中,顷刻便可改换姜姓,崔卿你说,姜家为何不反?”陈执问崔怀景。

崔怀景听此一问,捻了捻白须,沉声说道:“太祖五传于今,陈寿未过百年。太祖开国所治郡县犹清,所立律法仍严,所施恩德尚广八方,所养子民唯驯陈皇。”

“如今异姓谋篡,失于天道,失道寡助,民心愤恨,民心不降,国祚不永。此为一。”

“二者,当年太祖追亡逐北,兵法诡谲如蛇,兵势气吞如虎,至今余威犹震,而太祖亲编陈扩军延传至今,无人究其根底知其规格,姜氏一朝兴兵叛陈,恐怕满军畏缩难安。”

“三者,目今边夷罗国气焰愈起,陈国举国之兵久驻边境,若陈国内乱,边兵调入国中,难保罗国不乘此兴兵犯境,北下夺城。秦岭以外久失边防,北面江山恐尽入虎口。”

“四者,朝堂诸臣虽半数归姜,但仍有半数乃是开国一脉传下来的忠陈皇党,姜陈二党分庭抗礼,但道义在陈不在姜,姜党不敢明火执仗,皇城龙根犹踞,他们心怀忌惮。”

“五者,凡一国稳坐有主而叛军谋反者,必遗青史万世骂名,阴骘损尽余殃不息,纵夺国而国名不正君威不兴。”

“有此五者,姜党定不愿贸然造反。世代摄政,缓缓图之——这才是他们的谋划,待到有朝一日大陈彻失王道,再于乱世之中改换江山,这方为名正言顺的上上之策。”

一番言罢,陈执默笑,提壶给崔怀景倒了一杯茶,推至他面前。

“匡陈崔家,可谓相门有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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