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3页)
然而,面前却唯有寂静。
沈愈之看着皇后衣摆上绣纹,祥云凝固不动?,僵滞到有些?无情。
就在他想请罪告退时,薛柔却忽然道:“沈太医希望听见?什么回应?”
“姑母薨逝前,沈太医奉命为她诊治,虽回天乏术,但至少减缓她痛楚,这?份功劳,我一直铭记于?心,所?以今日事,我不会同陛下说。”
薛柔眼前浮现皇帝的身影,依谢凌钰的性子,倘若知道沈愈之违皇命行事,恐怕脸沉得能滴水。
“听闻沈家女皆拖延至十八九岁后方才出?嫁,生?儿?育女,想必沈太医也知女子过早有孕后的苦楚。”
薛柔顿了顿,脸上终于?浮现丝压抑不住的恼怒,“那依沈太医看,我现在该如何做?”
“臣不敢妄论。”意识到皇后所?想,沈愈之心口发凉,连忙请罪。
看着他花白头发,薛柔收起原本?毫不留情的话?,半晌不语。
她现在近乎处于?两难境地,倘若坐视皇帝喝药,便是不贤,倘若劝阻皇帝,便是拿自?己身体冒险。
仅剩的选择,恐怕亦是沈愈之的设想。
身为皇后,她应该感激于?天恩浩荡,并心甘情愿用女子避孕的方法,哪怕自?身受损也要保龙体无虞。
恐怕换谁来,都要和沈愈之一个想法。
薛柔紧抿着唇,她当初不肯进宫,原因不仅在于?表兄,更在于?此。
嫁给寻常男子,纵使夫君付出?多少,如张敞画眉受弹劾,荀粲疗妻病亡,旁人最多感慨句情深或非好事。
可嫁给天子,倘若得其偏爱,就一定要诚惶诚恐推拒,且千百倍回应。
从史官到庶民,都会反复提醒她:那可是天子之爱,你怎敢这?般不识好歹?
薛柔扯了扯嘴角,垂眸看着木然的沈太医,便知自?己在他眼里,已然是个没心肝的人。
她忽然不想多言,“沈太医,你回去罢。”
流采站在马车外,眼见?沈愈之脸色煞白地出?来,活似被痛斥过。
她忍不住板起脸,皇后从不随意责罚旁人,定是沈愈之冒犯在先。
见?薛柔还算平静,流采舒了口气。
直到踏入薛府,薛柔脸色也没有半点不对,她径直先回趟未出?阁时住所?,翻出?个不大不小的木匣子,能装不少小玩意,却不至于?引人注目。
上面唯刻有几朵朴素莲花,似是哪个初学者?所?作,手法拙劣歪歪扭扭。
盯着上头莲花纹路看半晌,薛柔才吩咐流采:“烧了。”
猜出?里头是什么,流采问:“匣子也要烧么?”
她不再去看流采所指的方向,“都烧干净。”
说完,薛柔便后退几步,离得远远的,站在廊下遥遥望着庭院中央窜起的火苗。
确保果真?不留一丝痕迹,薛柔方才去长姐院中。
因薛仪居所离主君院极近,薛柔鲜少踏足,甫一进院门,还未来得及打量几眼,便见?长姐毕恭毕敬行礼。
薛柔哽住,随即道:“在自?己家中,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