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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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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腻的熏香一闻便知异域进贡而来,地面通铺蓝田暖玉,其上雕琢《心经》,甚至室内还供奉佛龛,白瓷佛像光泽类银,毫无疑问是邢州贡品。

薛柔沉默了,她幼时得大师一句“前半生姻缘坎坷,需礼佛消弭命中灾难”。

还未等她说话,薛仪便仰起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嗤笑一声:“你便是这样办差事,此处分明是我妹妹居所。”

那宫人有些惶恐,薛柔第一次见人抖得像筛糠,有些怕麻烦道:“罢了,阿姐,我住哪里都一样。”

薛仪轻轻拂开那只手,冷冷道:“我从不要别人的东西。”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察觉气氛微妙起来,薛柔脸上隐约浮现怒色,却发作不得。

阿姐讨厌自己,她素来知晓,且父亲每每不分青红皂白回护阿姐。

倘若在宫中起冲突,丢薛家脸不说,父亲定要责怪母亲教女无方,母亲会伤心的。

在宫中刚刚安顿下,便有宫娥上前,为她们梳妆打扮。

薛柔还没消气,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敏感些,对父亲的偏心满腔委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与低眉敛目小心翼翼的宫人,心头无来由烦闷。

想和表兄出去玩了,今日若非入宫,他们可以一块堆雪人。

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就吧嗒吧嗒掉。

宫人手一顿,慌得放下玉梳请罪。

“不关你的事,”薛柔嘴唇动了动,“我不想抹那些脂粉。”

宫人有些犹豫,她笃定道:“姑母说过,我这个年纪,素面朝天才最好看,无须涂脂抹粉。”

她搬出太后,果然十分有用。

只是真随一众花枝招展的姊妹们踏入长乐宫主殿时,薛柔清汤寡水的样子太扎眼。

太后忍不住轻轻蹙了下眉,随即看向身边年幼的皇帝。

这么多女孩儿,他是否有看得顺眼的?

不独太后,其余薛氏女也在偷偷打量皇帝。

天子尚稚龄,端坐高处,乌如玄漆的发与垂下的墨色广袖相映,一瞬间竟让薛柔以为,他是白玉琢就的童子像。

眉眼精致如仙家妙笔勾勒,偏一双瞳仁黑得瘆人,又亮如星子,若能洞穿旁人所思所想。

薛柔与那双眼对上的一瞬间,慌忙低下头。

因这低头,她未能看见御座上的人浅笑,那种笑带着一种包容,或说怜悯。

旋即,薛柔听见天子起身的动静,曳地衣摆发出窸窣响动。

那是一道如深秋溪水的声音,清润又略带寒意,她甚至恍惚闻到雪的气息。

“阿音,何不上座?”

她抬眼,刚巧撞见面前小少年右耳所佩朱砂耳坠。

皇帝出生时体弱多病,阿育王寺方丈赠天竺传来的朱砂耳坠一只,据说与摩利支天有关。

薛柔只觉皇帝也太过白皙,连佛家正气凛然的宝物也被衬得如同血染。

阴森森的美丽。

谢凌钰见她不动,倒也未曾恼怒,而是伸出手,见她有后退之意,反倒颔首:“是朕思虑不周。”

男女授受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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