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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时愿肚子里的酒虫被勾得蠢蠢欲动,连忙拽住他的手臂,眼神坚定得能入党,“就让我去替他们品鉴一下新酒够不够资格上市。”
“……”
沈确脸上挂着不太明显的笑,掂了掂手里的快递盒,“这东西放哪儿?”
纪时愿已经开始想明晚的穿搭了,哪还有心思管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就和别的礼物一起放在储物间吧。”
空气里响起一声轻笑,只是那会纪时愿已经拐进衣帽间,没有捕捉到任何蛛丝马迹-
一个品酒会其实不值得纪时愿兴师动众,碍于这次情况特殊,主办方请来不少北城名流人士,和她同辈等着看她过得不如意的人也多,她没法当成普通聚会看待。
又怕被人笑话打扮得用力过猛,就特地选了条素朴却不失设计感的鱼尾长裙,部分卷发揽在胸前,其余被她别在后腰,露出耳垂上光彩溢目的钻石耳钉。
一下车,纪时愿就自然地挽上沈确胳膊,刚进旋转门,她察觉到一道炙热到诡异的目光,等她扭头看去,那人的身影已经被磨砂质感的玻璃拦截,难辨真容。
沈确如他一开始承诺的那样,时刻黏在纪时愿身侧,这举动被不少人误解成是夫妻情深的证据,纪时愿虚荣心得到满足,懒得解释,时间一久,也觉有些烦了,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你还是忙你的去吧,再跟下去,我喝酒的兴致都没了。”
“你确定你一个人可以?”
她点头如捣蒜,“每样酒都标了纯度,我专挑酒精含量低的喝,还怕会喝醉?”
沈确把她的手机塞进她手里,“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狗皮膏药一摘下,纪时愿直奔果酒区。
高脚杯排列得整整齐齐,杯中液体色彩不一,灯光下,折射出分层明晰的光斑。
作为视觉动物,纪时愿挑了杯最符合她审美的“落日飞车”,细细抿了两口,尝出橙子和西柚的味道,清冽甘甜,一杯很快见底。
就在纪时愿感慨“沐光不愧是国内屈指可数的混合酒品牌”时,余光进来一截白皙纤长的手臂,指着第二排第四个位置说:“可以尝尝这‘桃李年’,口感很细腻。”
纪时愿偏头看去,南意含笑的眉眼撞进视线,她其实并不意外会在这儿看见她,毕竟就在十分钟前,她先遇上了与人攀谈的庄俞钦。
纪时愿收下安利,品尝两口,眼睛一亮,“还真比我刚才拿的那杯好喝……你还有什么推荐的吗?”
南意一顿,笑着从柜台上取下三杯不同口味的,纪时愿一一品鉴过去,忍不住朝她竖起大拇指,“你的舌头真了不起。”
“我挺爱喝酒的,在你来之前,就已经把这边的果酒全都尝了遍。”
“那你酒量比我好多了,低纯度的果酒我喝个几杯就醉熏熏的了,所以这会只敢浅浅抿两口。”
“其实我酒量也不算好,”南意从手包里掏出一盒解酒药,递给纪时愿,“平时酒局多,总会备上些,以防万一。”
纪时愿也不推拒,大大方方地收下,“谢谢。”
“是我应该谢谢你。”
“嗯?”
南意朝她眨了眨眼,压低音量提示道:“剧组那事。”
纪时愿反应过来,无所谓地一笑,“我只是就事论事,算不上帮你。”
南意不置可否,跟着笑了笑,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话题到这儿就断了,谁也没有要开口续上的意思,南意举了举酒杯示意,“纪小姐,那就不打扰了。”
用的不是鲜少被人知晓的朝颜,也不是今晚处处可闻的沈太太,而是她原原本本的身份。
纪时愿稍愣后小幅度点头,等人一走,视线拐了回去。
现实生活中的南意比镜头下更加消瘦,但不显羸弱,裸背上两处凸起的骨头就像捕虫网困不住的蝴蝶,展现出一种杀不死的魅力和生命力。
纪时愿一个人在原地多待了会,越来越无聊,解锁手机屏幕,正准备跟沈确发牢骚问他什么时候才能走时,一道声音猝不及防地插了进来:“时愿。”
音色因刻意地压低显得沉闷、沙哑,不好判断具体年纪,但她却听出微妙的熟悉感。
抽丝剥茧过后,突地一愣,身体宛若缺少润滑剂的机器,僵硬到卡顿,导致转身的动作拖长了
足足五秒。
男人高挺瘦长的身影稳稳当当地立着,五官几乎毫无变化,依旧俊朗,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年少时的书卷气已经荡然无存,阴影下晦暗不明的神色将情绪藏得密不透风,只带出几分独属于上位者的矜冷和残酷。
陌生到让纪时愿产生一种活在她记忆里那清朗儒雅的少年,只是她幻想出的一道虚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