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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蝶粉附着在抓痕表面,提取出信息。随后漂浮上空,形成了无声幕墙,画面流动。首先出现的,是一双修长白净的手,被腰带捆着,压在床上。那双手无力挣扎,手腕被勒出一道道红痕。秦愫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眼睛死死盯着蝶粉复现出来的画面。

那双手很漂亮,指甲透着薄粉,在有规律的撞击下,微微颤抖。指甲盖敲击着床头,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看起来有些可怜。他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又被人掰开。腰带解开后,他双手释放,被迫与某人十指相扣,深深陷在枕头里。

手背上的青筋蜿蜒如小蛇,蓝紫色血管埋伏在苍白皮肤下跳动着。

柳章因难以忍受而仰起了脖颈,汗液顺着肩颈落下,在那一瞬间,秦愫看清他脸上意乱情迷的表情。屋内鸦雀无声,画面静静延伸,展现出这间屋子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明明白白告诉秦愫,那些抓痕,是柳章留下的。

秦愫就这么看着,一动不动。直到画面归于平静,太阳都下山了。柳章陷入半昏迷,趴在他身上的江落也餍足地闭上眼睛,她亲吻着他的肩胛骨。吻痕叠在咬痕上,青和红,交织如画。秦愫后退了半步,没站稳。

她环顾四周,没有找到花瓶。于是提起椅子,砸向空中无形的幕墙。薄薄一层的蝶粉被砸出一个大洞,向内弯曲凹陷。画面中交叠的人影也渐渐变形,淡化扭曲……侍女闻声闯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陛下?”

她从未见过,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陛下。出现如此失态的神情。

秦愫夺过她手中的宫灯,一把扔到床上,火苗掉在褥子上,迅速冒起了青烟。侍女略微怔住,秦愫将手头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出去。侍女跪着抱住她的双腿,生怕秦愫失去理智,劝道:“陛下保重龙体,切莫动怒。”

秦愫眼中阴郁流泻而出,扭过头,盯着她:“我怒了吗?”

侍女被眼神吓退,松开了手,伏跪在地,不敢吱声。

床上褥子烧出一片大火,吞噬了那些抓痕。热焰直冲屋顶。床板燃烧时发出吱嘎声响。秦愫立在火光前,脑海中画面挥之不去,令人作呕。她一步一步,转过身,扶着门框。

侍女急急忙忙跟上来。大火很快吞噬了整间屋子。

陈叔带人提着水桶赶来救火,被侍卫架住,秦愫并没有下令救火。

陈叔满眼痛心焦急,这是小姐的闺房。如果烧没了,小姐回来,住哪呢。“放开我,起火了!快救火了!”陈叔不管不顾,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秦愫从他身边经过,“你不是聋了瞎了,看不见吗?”

陈叔愤懑道:“殿下一心向道,并非有意辜负于你,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秦愫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她笑出了声,“一心向道?”她的笑声让人听了心里发毛。火势越烧越旺,红透了半边天,空中弥漫着黑色灰烬。落在楚王府每个角落。秦愫道:“我竟不知道,楚王殿下如此冰清玉洁,德高望重。”

她咬字极重,充满讽刺和讥笑,几乎流露出了怨毒的意味。陈叔从未见过这样歇斯底里的秦愫。方才来时还很正常,怎么逛了一圈,忽然疯了。陈叔下意识望向江落的屋子,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其妙。难不成,秦愫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可屋里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除夕那晚发生的事只有他和赤练知道。

他们两守口如瓶,怎么会有其他人知晓呢。

秦愫盯着陈叔错乱的微表情,顷刻明白了,道:“原来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你们也知道。”

陈叔张了张嘴,愕然无言,想反驳也无从反驳。原本挺直的脊梁瞬间就弯了下来。很显然,他们俩说的是同一件事。

秦愫走近两步,俯视他,道:“她怎么敢?”话音含着点咬牙切齿的狠戾,最后一个字几乎破音,“她怎么敢!”

陈叔被吼得打了个激灵。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血压又上来了。本以为,秦愫对楚王府赶尽杀绝,是因为柳章在南边拥戴太子,处处与新朝作对。陈叔早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他不会成为旁人要挟殿下的软肋。

可秦愫亲自前来,不是盘问情报,而是为了争风吃醋。陈叔也有点傻眼。大家觉得女陛下恐怖得不像个人,吼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确实像个因嫉恨神经失常的女人。居然火烧房子。陈叔无力招架,额头直冒冷汗,眉毛皱成川字形。

秦愫因他的缄默而勃然大怒,道:“回答我!”

难道楚王府上下全部知晓此事,已经默认江落做楚王妃了。这多可笑,傅溶喊柳章舅舅,一门心思说服太后迎娶江落。结果这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行苟且之事。柳章为人师表,怎么能接受自己徒弟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陈叔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觉得,柳章在秦愫眼中的形象,可能已经崩塌到不堪的程度了。秦愫才会如此暴怒。陈叔下意识想要辩解,道:“那、那可能,是个意外。”

秦愫冷冷笑道:“既是意外,为何他事后不杀了江落,再自行了断?”

与其是这个下场,还不如在柳章拒婚之时,就派人杀了他,做成傀儡。

她如此纵容退让,耐心十足。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就算柳章不属于她,也不应该属于任何人。她宁可他早就死了,死得清清白白!

陈叔也不知道她会这么生气,词穷了:“这……”虽然说,那一切不该发生,但男未婚女未嫁,不至于两人集体自戕吧。秦愫也太狠了些。难道殿下拒婚,就要为她守节吗?

“秦姑娘,这是王府私事。”陈叔缓了缓,压住了紊乱心神。他不必为殿下感到羞辱,毕竟论人品,小姐要比秦愫强得多。就算做王妃,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陈叔迅速镇定下来,“无论殿下和谁在一起,都与你无关。”

秦愫被话堵了个正着。她咬着后槽牙,合拢掌心,空中浮尘的蝶粉重新回到掌心。陈叔疑惑的目光渐渐转为震惊。她竟然用了蝶粉,那岂不是……全部看见了。难怪这么失态。这下陈叔这张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微微抽搐起来。

秦愫道:“不知傅小侯爷目睹此情此景,会做何感想。”

陈叔脸色大变,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你……”

秦愫道:“他还会对他舅舅存有敬戴之心吗?”

陈叔奋力挣脱,试图夺下蝶粉,被侍女当胸一脚踹中。陈叔重重的身影倒在地上。他伸出手去,抓住秦愫一片衣角,却没抓住。傅小侯爷仍在军中,倘若中了离间计,与殿下离心,后果不堪设想。这颗雷炸在他们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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