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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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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霹雳火性,一旦打出火气,顿将比斗初衷抛到爪哇国去了,哪还管什么擂台不擂台,纷纷拔出木桩,掷向对方,空中一时间巨木乱飞,蔚为奇观,巨响声声,数里皆闻。

左飞卿旁观片刻,转眼盯着狄希,淡然道:“看戏不如演戏,你我二人这样瞧着,未免无趣。”

狄希笑道:“君侯出题,狄某当附骥尾。”

左飞卿道:“九变龙王亦是倜傥之人,对这等蛮牛大战,想来也很不屑。”狄希瞥一眼战场,莞尔道:“这么说,君侯胸有成竹了。”

左飞卿微微眯起双眼,仰视云中孤峰道:“一柱擎天,万岳归宗,偌大天柱山,以这天柱峰为最,你我不妨以此为注,先登者胜,如何?”

狄希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口中温文对答,身形早已掠起,两道金白光芒,风逐云飞,向天柱峰狂奔而去。左飞卿尚未抵达峰下,倏地白发怒张,凌风而起,双袖向后一甩,身法转疾,径向峰顶掠去。

飘飘荡荡,升起约有数丈,眼角边金芒忽闪,电射而来。左飞卿闪身让过,放出一团风蝶,那金光早已缩回,将风蝶一拂而散,耳听得狄希朗朗长笑,一道金色光华,从身旁疾掣而上。

左飞卿定眼细瞧,狄希长袖疾舞,缠绕崖壁上的凸石孤松,一缠一绕,便升起丈许,如此双袖轮换,如壁虎游龙,奔腾直上,一眨眼的工夫,便将左飞卿拉下数丈。

这套登山本领,乃是九变之一的“倚天变”,任是何种倚天绝壁,狄希凭这一双长袖,均能攀越如飞。左飞卿见状,好胜之心陡起,发出一声清啸,风劲所至,满头白发崩得笔直,如一片飞羽,身子几与山峰垂直,脚踏绝壁,如履平地,同时挥出纸蝶,如一团云气,绕着狄希纵横飞舞,狄希一边分出长袖对敌,但攀登之速,却不稍减。

越是攀上,山势越是险恶,顽石童童,寸草难生。衬着灰铁色的石壁,两大高手有如两点弹丸向峰顶劲射,险绝人寰,仿佛随时都有下坠危险,下方众人举头仰望,无不胆战心惊。

初时狄希借双袖之力,奔腾如箭,但随山势渐高,罡风渐厉,刮得狄希身形摇晃,去势为之一缓。但风部神通,风力越大,威力越强,才过峰腰,左飞卿已解风势,超越狄希。

狄希见状,疾喝一声,长袖束紧,尖枪般向上疾刺。左飞卿一一闪过,不住放出风蝶,劈头盖顶,压得狄希不能全力上行。两人一个上升,一个停滞,此消彼长,狄希渐被拉下,左飞卿却乘着一阵旋风,身如陀螺,滴溜溜迎风上溯,逼近峰顶。

忽地身后劲风陡疾,左飞卿不及掉头,反掌扫出,托的一声,扫中拳头大小一枚石块。左飞卿掌骨欲裂,半个身子也似木了,低头俯视,只见狄希又自绝壁上抓下一块尖石,身子扭曲,弯如弓背,长袖绷直,劲似弓弦,整个看来,就似一张拉满的强弓,长袖倏地一放,那块尖石,即如箭镞,嗖的一下,破空射来。

左飞卿吃过苦头,此番不敢托大,匆匆闪过,尖石掠过,带起一股疾风,刮面生痛。狄希得了势,不住屈身若弓,发出矢石,劲疾无比,殊难抵挡。这一招正是九变之一的“缺月变”,取其弯弓如月之意。左飞卿应付艰难,只得召回风蝶,周防自身。狄希少了风蝶压制,疾速上窜,渐渐逼近。

两人且斗且行,渐近峰顶,一时间流云缠绕,白雾蒸腾,张眼不辨景物,只听得四周罡风怒号,有如千军万马纵声齐呼,其间隐隐夹杂对手上窜破空之声,一时间再也顾不得阻拦对方,各自运足神通,奋力攀升。

云更浓,风更厉,两人忽见上方雾气中,影影绰绰有人晃动。刹那间,二人均以为对手抢在前方,此刻离顶已近,胜败生死,只在眼前,于是想也不想,“太白剑袖”与“风蝶之术”同时出手,击向那人。

忽听“咦”的一声,上方那人骤然遇袭,讶然出声。左、狄二人听那声音淳厚异常,并非对手,心中均是一般念头:“峰上还有别人?”又听那人唔了一声,竟似并未受伤,二人不觉骇然:“来的是什么人物?”

倏尔清风袭来,四周上下忽变明朗,苍松怪石,历历可见。左飞卿眼看峰顶在望,飘身一纵,登顶而上,侧目望去,狄希也几乎同时抵达,不觉忖道:“斗了半天,竟是平手……”目光一转,忽见峰顶一块巨石旁,静悄悄立着一个宽袍汉子,年过四旬,眉如飞剑,容貌英挺绝俗,眉宇间却是不胜萧索。

左飞卿心神震动,疾向后掠,纸蝶呼啦一声,自双袖急涌而出,有如两大团云雾,合二为一,笼向那人。

那汉子剑眉一挑,大袖拂出,带起一股小小旋风,形如羊角,激起淡淡尘土。那蝶群伴着罡风,来势原本猛恶,但被那小股旋风一搅,倏尔顿住,纸蝶随着旋风,滴溜溜就地打转,竟不能再进半分。

宽袍人从大袖中探出一只手来,他容貌刚毅,手却莹白修长,宛如羊脂玉雕,食指忽屈,轻轻弹中近身处一只纸蝶,那纸蝶轻轻一颤,波的一声,化为齑粉。紧接着,有如瘟疫蔓延,由第一只纸蝶起始,四周纸蝶次第粉碎,转瞬间,数百只纸蝶化为朵朵白烟,被山风一卷,消失得干干净净。

沧海18五蕴皆空之卷谷神(上)

左飞卿蹈空凌虚,脸上血色也无,方才他情急之下,将身上纸蝶一只不剩尽数放出,谁知竟被此人一招破去,以左飞卿之孤傲,也不由神为之夺,魂为之惊。

狄希长笑一声,抚掌道:“岛王神功,谁人能敌?”

那宽袍人正是谷神通,闻言笑而不语。狄希又道:“岛王怎么来的?”谷神通淡然道:“远远瞧见你二人登山,心有所动,便来瞧瞧。”

左飞卿闻言更惊,谷神通先见而后登,却能后发先至,抢先赶到峰顶,方才自己二人同时向他出手,又被他轻易化解。一念及此,不觉背生冷汗,转身便要下山。

身形方动,右腕蓦地一紧,耳听谷神通笑道:“既要下山,不妨同行。”

左飞卿自负身法迅捷飘忽,当世无双,不料谷神通浑如鬼魅,瞬息近身,竟然毫无所觉。情急间,左飞卿左掌飘飘,翩然拍出,白发亦是曲直无方,刺向谷神通面门。谷神通口中笑道:“何苦如此?”掌袖齐飞,化解左飞卿三十余掌,拂开白发九轮缠绕,左手却始终紧握左飞卿右腕,绝不松开。

左飞卿将白发化为武器,“白发三千羽”无法施展,霎时间,两人如陨石星坠,向下疾落。左飞卿掌法、腿法、白发,手段用尽,均被谷神通轻描淡写,一一化解,有生以来,左飞卿第一遭生出技穷之感,眼看山壁松石如箭后射,下方大地越逼越近,一眨眼,距离峰底不足百丈,一片惊呼声从山下传来,其中似有仙碧的叫喊声。左飞卿低头望去,一点红影奔驰若电,向着这方掠来。

“她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刹那间,左飞卿心头一酸,似喜还悲。他心性一贯淡泊,此刻不知怎的,心中水镜也似,有生以来的种种悲欢离愁有如梦幻虚影,如电而逝,一时间倍添感伤,抬眼仰望,天穹如整一块苍青色的玻璃,明净皎洁,浮光微动,白云如细羽缀成,静荡荡流过天际。静听流风,卧看闲云,本是他生平极爱,然而此时此刻,望见风云,却不由悲起来。

忽听谷神通轻轻一笑,说道:“你想与我同归于尽?”左飞卿心头咯噔一下,未及转念,便觉一丝暖流由谷神通掌心透入经脉,左飞卿运功抵挡,不料“周流风劲”遇上那股暖流,竟如冰雪向火,尽被化去。霎时间,那暖流疾行如箭,嗖地钻入左飞卿丹田,就如一点火星落入干柴堆里,蓬的一下,左飞卿丹田处腾起一股热气,所练风劲受了激发,不由自主循着经脉冲上顶门。左飞卿头皮一震,满头白发自行张开,将谷、左二人双双承住。

左飞卿本已存有死志,要和谷神通同归于尽,为西城除去这个绝世强敌。谁料谷神通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非但看穿了他的心意,更洞悉其真气运行,以绝顶神通,将一股真气打入左飞卿体内,反客为主,强行驱使“周流风劲”,让左飞卿不由自主使出“白发三千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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