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1页)
颜宁问道:“二十多年了,你每年都会去看望他吗?”
“是的,不仅每年的清明节和祭日会去,其它时段也偶尔会找他聊聊天呢。虽然我从小就习惯了自己做主,但遇到一些事关选择的问题还是会幻想爸爸妈妈能提出一些建议。即便他们不能开口说话了,但在陵园里待一会儿,我也总能豁然开朗。”
颜宁和乔斯语有着相似的经历,但颜振农不是烈士,也没有专门供人追思缅怀的场所。颜宁除了每年清明节的祭扫之外,并不经常去看望他们。
颜宁默默地说:“但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也面临着很多次需要爸爸妈妈帮助的时候。每当那种时候,我就会去他们生前居住的房子看看,那里还保持着我7岁之前的布置。我或许在沙发上坐着、也或许会眺望窗外,一整天很快就过去了。”
窗外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雷声,像是发轫于远方的天际,却又穿透云层而来。滚滚雷鸣带着力拔千斤的架势,似乎准备把世间的温暖杀得片甲不留。
就在雷声的余威中,乔斯语收敛起了笑容。
“袁良母亲的忌日是哪天?那个叫王月娥的女人。”
颜宁脱口而出道:“12月29日,1996年12月29日。”
乔斯语又问道:“那在你的记忆里,他去看望过那个女人吗?”
“那是有的,小学时他还旷课去给王月娥烧纸呢。”
颜宁记得很清楚。袁良曾因旷课被喊了家长,就是因为曾跑到一个路口烧纸钱。经过这件事之后,颜振凤不仅对袁良的身份更信任了,还总是因没考虑到袁良的孝心而自责,所以不久后就为王月娥建了一座碑,方便两个男孩同去扫墓。
“那么在你们分开之后呢?”乔斯语又问道:“他除了跟随你和姑姑去陵园之外,他有哪怕一次去看望过王月娥吗?从他定居北京到升入初中、从他高考录取到顺利毕业。。。退一步说,就算是每年只论祭日这一天,他有没有专程到陵园向王月娥的牌位寄托哀思?”
雨水在颜宁的眼前连成了纱幕,还泛着模糊不清的雾气。
在颜宁的印象中,袁良曾在每年12月29日前后大张旗鼓地请假,好像生怕颜振凤不知道他要去陵园祭拜似的。久而久之,“袁良年年去陵园”就成了颜宁记忆中的惯性。可是,颜宁却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袁良在墓碑前饱含情思。
颜宁如今回忆起这些细节,只觉得心脏被揪得更紧了。
乔斯语认为,如果颜宁还是无法接受现实,不妨回北京后去陵园看看。
“尤其是他在你2009年高考完搬出家之后,是不是还能坚持每年在王月娥的祭日去陵园。这些年各地陵园都引进了数字化技术管理,市民进出都需要登记,这个情况很好查询。”
乔斯语说完后就离开了,只剩下颜宁失神地望着窗外的雨。
一个念头在颜宁的脑海中愈发强烈,那是他甚至都不必再去确认的事实:
——从袁良搬出去独居后至今,这十年间清明节或中元节、十年间的12月29日、十年间的每个365天,袁良再也没去陵园看望过王月娥,一次都没有。
第89章20、清晨岩石凿刻,午夜扑灭烈火
随着天色渐暗,窗外的云层更显浓重了,夜幕在颜宁漫长的回忆中悄然而至。
颜宁这一天什么都没做,可时间像流水似的逝去了,唯有这场雨从早到晚淅淅沥沥地绵延个不停。
颜宁看着窗外,这个城市已经华灯初上,颜宁很想出去透透气。要么是华严寺、要么是闹市区,再或者是去广场数数这座陌生城市的车流。总之,不能再独自沉沦下去,人的精神状态和自然界的日升月落息息相关。
他沉沦过,所以知道意志的可贵。
颜宁准备去开灯,这个时候,手机在夜色中闪动着刺眼的光芒。
颜宁迅速接通了电话:“喂博文,什么事情?”
“颜哥,指挥中心二十分钟前接到了市民报警,报警人在万寿路附近,说连日来遭到一位陌生男子的尾随,身心不堪其扰,请求警方协助。”
“这种事联系辖区派出所,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你知道我不在北京。”
“我知道,但这次情况有些特殊。”申博文顿了顿,补充道:“报警人是吴霜。”
第二天清早,颜宁来不及向乔斯语当面告别,他乘坐最早一班D1104动车回到了北京。
当颜宁赶回局里时还不到十一点半,当时申博文已经复制好了笔录。
申博文介绍道:“昨晚吴霜来了一趟局里,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