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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惹得没心情。

燕珩连那顿饭都没吃下去。

那位是什么人?是连“唯一”和“吃醋”都需要靠着外力,姗姗慢悟出来的人。眼下,分明觉得秦诏不够爱他了。

他乃九国之上的天子,怎么会为了谁辗转反侧?为了谁吃醋?抑或为了谁纠结什么“爱不爱”的那等事?

燕珩冷哼,起身,拂袖转过帘幕去了。

——都怪那混账。他心口堵得发紧,却仍没摸出一点端倪来,更不知道秦诏到底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夜色渐深,那靠在枕上沉思不眠的帝王,忽然出声唤德福:“将寡人的珠奁拿过来。”

德福乖乖端出来,却不知他要做什么。

只见燕珩打开珠奁,从最底下的夹层中摸出一块包装紧实的玉佩来。

德福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动作,耳边听见半句话:“秦诏诞辰,寡人在想……”

他惊诧地说不出话来——那块玉,搁在那里,快二十年了,都没动过!难道要?……

此物,名“衔珠凤”,形制为凤凰,口中衔叼住一颗红玉珠。辉煌华奢,是此间难得的珍宝。但其特别之处,却不仅在其昂贵。

——那是玉夫人的东西。

是她临终唯一剩下的,当年与燕正二人定信之物。

谓之,姣女扶桐,有凤凰栖。

如今,凤皇安栖?——恐非梧桐不落。

德福不敢说话,只站在人旁边,等了好大一会儿。

但见燕珩就这样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了一会儿,却又将那块玉放回去了。夜色琳琅,帝王幽然叹息:“兴许,并不合适。”

第113章离忧患是我最爱的天子。

收回那块玉的时候,燕珩在想,他忽冷忽热的心性,未必不曾转移,不然,何以总躲着自己?

纵算赤诚,秦诏恳切相求的“唯一”,于他“心中所想”而言,也实在过于沉重。然而,他心中所想的,到底是什么,却无人知晓了。

是夜,隔着沉落下去的灯火,凤鸣宫仿佛陷下去一块寂静。

朦胧的曦光打下来,微风,朝露,桂殿兰宫,仿佛将人拖曳回漩涡。

燕珩隔着燕宫长阔的金色檐廊,愣住了。

他瞧见远处疾行而来一道威风的身影,是那样的熟悉。

走来的那个人,身高八尺,挺阔之姿,因披着一身金甲,更显得虎背熊腰。

他仍同以前一样,瞧见燕珩的第一眼,便含着怜爱之色,扬声笑:“我儿,父王甚想你。”

不是燕正,还能是谁?

燕珩怔怔地看着他近前,喉息里沙哑的声音,只挤出来一句问安:“父王。”

——“我儿。如今,一切可好?”

燕珩想说话,却没答上来。

燕正便阔声笑,走近前来,捏了捏他的肩头:“我儿如今高大,更壮实了些,帝王丈夫,闯荡四海,正该这样!”

他又说:“今日本王无事,因甚想念我儿,特意到你宫里来。好久不曾与我儿下棋了,咱们父子二人厮杀一盘可好?”

燕珩只好点头。

棋盘布好之后,燕珩请他入座。当年许多回,他都赢得痛快,没赢一次,燕正仿佛比他还开心。

可此刻,他却不知道,那步棋,到底要怎么下才好。因而眼下,每落一个子儿,他的心就沉一分。

燕正仿佛发觉了,便笑话他:“珩儿,你心思总是那样重!岂不知要杀,便杀个痛快,磨磨蹭蹭做什么?难道还怕伤了本王的面子不成?森*晚*整*理”

燕珩犹豫了片刻,仍旧落子留情。

燕正便吃他的棋子,笑道:“你这样的心软,谁都顾念,早晚要吃亏。本王给你留下的八国王君,都丢了胆子和骨气,你只要大胆去杀,保管没一个敢反抗的——我儿,他们懦弱,窝囊。”

那声音仿佛叮嘱,沉重而粗粝:“父王打了多少的仗?此生,就只有这样一个心愿!你定要杀了他们,做一世天子!咱们大燕,必将在你的手中,筑九鼎而归一。我的儿,这举天之下,只能有一位天子,那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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