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页)
他甚至能精准地估测出,此时此刻,从他所在的位置开到应忻家,需要几分钟的时间。
车载音响“滴”了一声,下一秒,音响中流淌出一段有些耳熟的旋律,猝不及防地抓住了闻确的耳朵。
闻确忽然愣住了。
他知道自己绝对在哪里听到过这首歌,但任凭他绞尽脑汁,也还是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听到的。
直到前奏结束,一个似气声又不似气声的粤语女声,钻进他的耳朵,他方才如梦初醒地想起那个浓墨色的夜晚,在玄武湖边的长堤上,应忻把耳机分给他时,听的就是这首歌。
闻确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打开手机听歌识曲,五秒后,他第一次看到这首歌的歌词。
那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应忻的有意为之,还是命运下判词般使然,即使他从不深谙文字理解,却恍然发现这首歌词,竟完全符合自己当时对这首歌的评价。
他当时说太悲了,不肯听,应忻只是挑了下眉,二话没说就切了下一首歌。
如今再回想起那时那景,闻确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
这么悲伤的歌,应忻一个人听过多少遍呢?
“离别似绝症已灭亡的高兴令我的背影于东京结冰无伴侣认领怨命也不肯认命自问仍好胜往事留旧城铺展了风景世上客机大可帮我逃命流浪到地中海终会蝶泳”
他抬头望向窗外,温泽里的几栋高楼已经清晰可见,耳边的音乐,因为歌词的清晰而显得更为悲伤。
而司机每开得里应忻家更近一点,闻确的心就更沉一分。
因为他来时只想着离应忻近一点,只要能离他近一点就好了,不需要应忻看到他,甚至怕应忻看到他,他只想要远远看着那盏吊灯亮着,空落落的心脏就能瞬间被填满。
可是离应忻越近,他就越无法克制地想要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总是想,如果上天愿意垂怜他,给他一个回到十七岁的机会,他一定会在他人生最好的时光里,好好爱应忻一回。
但现在的他是病毒,是霉菌,是看不见但的确有害的微生物,他人生最好的时光已经无法再回头,不能再让应忻辛苦二十几年,才等到的最好的时光被自己毁于一旦。
出租车停在温泽里门口,音响里的歌放到第二遍高潮。
“谁让我的生涯天涯极苦闷开过天堂幻彩的大门我都坚持追寻命中的一半强硬到自满谁让我的生活生命被转换都记得自己从未悲观只要前度夸奖洒脱忘掉根本生又何欢”
闻确看向车窗外,温泽里精雕的汉白玉大门,在夜晚显得更加高大威严,他曾与应忻同进同出这里无数次,如今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歌词说,谁在我这一生极具苦闷之时,开过天堂的大门,让我看到这炫彩的光芒,也让我始终坚持去追寻着那个,为我打开天堂大门的人。
温泽里二十六楼,那里有他的圣光。
那里有为他打开天堂大门的人,有他想时刻追随的人。
就在那一瞬间,闻确毫不犹豫地付款下车,冲向温泽里的大门,却没有像意料之中那样被拦在门外,保安只是说了句“欢迎闻先生”,就替他打开了门禁。
闻确对保安道谢后,径直走向应忻家的那栋楼。
从大门到那栋楼,要穿过一条石子路,再经过一个锦鲤池。
闻确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去找应忻吗?
说什么呢?
和好吗?
还是我就想看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