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受辱(第7页)
张程瞧见李秋晴花容惨白,樱唇毫无血色,娇躯在张如仙的搀扶下微微颤动,知其所受内伤颇重,关切道:“女侠身上有伤,不可在此久留,门外已有山寨的马匹、车辆,还是快些上山修整。”
转头对身后的人说道:“扶几位上车。”
群雄轰然应诺,七手八脚涌上前去。正在此时,忽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自角落传来,小声道:“你们……你们能带我一起走吗?”
却是之前那个小女孩。
先前众乡民趁着单青、单和兄弟受伤毙命,早就一溜烟跑光了,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怯生生地站在角落,两只雪白小手不住揉搓,双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李秋晴见她舅舅惨死,而自己一干人又因她舍命一击而得救,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怜惜,冲她招了招手,柔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
那女孩略一迟疑,莲步轻移,慢慢靠近,轻声道:“我……我叫常乐,父母早就没了消息啦,也不知家在哪里。”
李秋晴目光望向之前被单和铁掌震死的中年汉子尸身,疑道:“那人不是你舅舅吗?”
常乐轻咬了一下嘴唇,妙目中泪光滢滢,垂首低声道:“不是的,他让我叫他舅舅,其实……其实是他将我掳走,若不听话便要打骂……”
张如仙心中略有狐疑,盯着她漆黑浑圆的双眼看了半晌,只见她乌溜溜的双目一眨一眨,晶莹泪花中纯真一片,倒也不似在说谎,不禁沉吟不决。
完颜亮自篡位以来穷兵黩武,奢侈浮华,广募军士征战四方,大发民力修筑宫室,中原汉人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比比皆是,女真贵族却个个得享富贵,豪奢无度。
近两年来各地义军起事不断,盗贼蜂起,寻常百姓生活愈发艰难,拍花掳掠,贩卖稚子幼童亦为常态。
大多美貌女孩被采买而去,或流落于富豪之家为仆,或沦为沿街卖笑唱曲,个中凄惨,不一而足。
这女孩常乐年纪幼小,孤身一人,况又容姿绝色,被贼徒盯上掳掠贩卖,倒也合情合理。
众人听了均觉可怜可叹,有人道:“随我们上山那也可以,只不过山寨清苦穷困,怕是你这小女娃受不住。”
常乐忙道:“可以的,可以的,我不怕吃苦。”声音娇柔清脆,甚是悦耳。
李秋晴心中怜惜万分,又感激她刺杀奸贼,忽心中一动,展颜笑道:“你若愿意,随我们一起去江南也可以呀。”
轻轻推了一下旁边的施越,只羞的那少年面满通红。
张程笑道:“这大雪天也就别研究要去哪了,还是先回山寨再慢慢商量。”
冲旁边两个汉子道:“丁六、丁七,你们二位兄弟辛苦,劳烦暂且留下,把这清理一下。”
那二人均是点头。
……
马车辚辚,向北行驶。常乐一路之上小嘴不停,说说笑笑。
众人开始对其印象只觉怯生生,娇兮兮,更兼小小一个女孩子杀掉了那凶恶壮汉,还以为其必要害怕哭泣。
但她先前还一副楚楚可怜模样,这一转眼反而又灵动活泼,好像先前诸事均跟自己无关一般,不由都大出所料。
常乐笑语嫣然,挽着李秋晴的胳膊,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热,张如仙偶尔拿话揶揄,开她玩笑,也能立时针锋相对。
不过声音清脆动听,模样又是纯真俏丽,众人也不禁有些好笑,倒也觉这女孩纯真可喜。
施越耳听得常乐叽叽咕咕,不住与人谈笑,其实心里也非常想跟她说上一句话,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说什么,颇为害羞。
他是家中独子,除了自己的亲姐姐施芸,以及家里的一些丫鬟外,还从来没有跟同龄少女一起亲密同行。
眼下大家都在板车中贴身而坐,近在咫尺,她软软的发丝随风轻扬,打在脸上一阵麻痒,少女淡淡体香缭绕鼻息,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淡淡兴奋。
忽鼓起勇气,向常乐问道:“你……你几岁了?”
这话没头没脑,前言不搭后语,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羞愧难当,小脸瞬间胀得通红。
那女孩瞟了他一眼,却是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我属兔的。”
施越“哦”了一声,讷讷道:“我属虎,要比你大一岁。”
常乐白眼一翻,轻哼道:“好了不起么?”
飘扬一天的鹅毛大雪终于停歇,天空渐渐放晴,而此时红日西垂,周侧景色苍茫银亮,雪地小径蜿蜒北曲,马车辚辚驶过,将残雪压的吱吱作响。
前方群山拔地而起,桀然天半,山上似有旌旗猎猎招展,五马山寨遥遥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