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页)
他用的明明是最为平静的口吻,而江逾白也以为自己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他真的听男人用这样满不在乎的语气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心里一阵阵的发凉、发苦。
但很奇怪的是,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在愤怒,更不是厌恶,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很无助。很无奈。
不知道该拿这个人如何是好。
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对象却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手,轻易就能将他玩转在股掌之中,而他根本无从反抗,也没想着要反抗。
他喜欢钟毓,好像钟毓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对方肯垂怜看他一眼。
“我不在乎。”最后,他只能天真地说。
吃醋当然有,失落当然也有,可比起这些,钟毓更重要。
“我也不在乎。”而钟毓也这样告诉他,“我跟那么多人睡过,你以为我会在乎一个吻?”
你当然不在乎,江逾白心想,可那又怎么样呢,谁叫我在乎你。
他静静地站着,嘴唇被他咬得发白,男人的话就像一柄柄重锤,毫不留情地击打在他心脏上,每一下都那么用力,几乎要了江逾白的命。
剧烈的疼痛几乎叫他喘不上气,江逾白有些承受不住地闭上眼睛,等再睁眼时,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反观钟毓,却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半点不似他那般狼狈。果然是一点都不在乎的。
这真的很不公平。江逾白忽然生出一丝不甘心,他也想要钟毓一点点的在乎。
也贪恋刚刚那个吻,更贪恋眼前这个人,他想要。
所以他缓缓靠近钟毓,亲吻在那颗小痣上:“钟毓,喜欢我吧,好不好?”
今天的痣是黑色的。
“只要一点点,试着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你不能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就判我跟那个人一样有罪,这不公平。”
“我不是他,你不能因为他犯了错就要我承担后果。”
“钟毓,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啪嗒。
客厅的灯亮起来。钟毓站在门口,视线下意识往前瞥了眼,眼神却是空空的,没什么焦距。
随后,他慢吞吞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抬手拔掉头上的簪子,捋了把头发。
窗外,家家户户亮起了灯,隐约能够看见前面那栋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一家三口,看的不知是什么,三个人靠在一起笑成一团。
钟毓也跟着笑了笑。他其实并不认识那一家三口,同住一栋楼的住户他都没认全,更别说是前后幢的,昼伏夜出的生活让他跟周围的人几乎都没有交流,更别说他本来也不喜欢交际。
但他却经常像现在这样透过厨房这道窗,偷窥那一家三口的生活,看他们一起看电视、吃饭、逗狗,也看他们偶尔为了柴米油盐或者孩子的成绩吵架。
那孩子是个小女孩,看身形大概六七岁,父母很宠爱她,圣诞节的时候会给她买圣诞树放在客厅,然后亲手挂上各种各样的小礼物,等着小女孩放学回家给她一个惊喜。
母亲还会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给小女孩织毛衣、毛巾。父亲也会陪着孩子写作业、搭乐高积木。
是很温馨的一家人,但也很普通,钟毓却总忍不住像个变态一样悄悄观察他们,那是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的缩影,却是钟毓永远无法拥有的生活。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这样的生活,也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但镜花水月一场空,到头来那些温馨幸福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终于成了空。
而亲手将他打碎的那个人,在消失了七年之后,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轻飘飘说一句错了、后悔了,妄想求得他的原谅。
是以为他还会再蠢第二次?
钟毓眼睫微垂,摁在流理台上的那只手用力到指节发白,而那一家三口已经看完了电影,爸爸将女儿架在脖子上,两个人咯咯笑着冲进了房间,妈妈缀在后面,笑着同妇父女俩说着什么。
抿了口水,钟毓转身靠在流理台上,将杯子放回去,点了支烟。在猩红的火光和灰白色的烟雾中,钟毓脑海中迅速闪过自己小时候的那些场景。
他的妈妈钟宛兰出生在很穷的贫困县,十多岁就外出打工,在会所里当服务员。因为长得漂亮,被他的生父给看上了。
但那男人是有家室的,自然不是真心喜欢钟宛兰,不过是看中了她的皮相而已,不可能为了钟宛兰和家世背景优越的妻子离婚。
钟宛兰却动了真心,她年纪小,被男人几句甜言蜜语,几个包包几件首饰就骗得团团转,妄想着和男人情投意合,交付真心。
也并不知道男人家里其实早就有了老婆,甚至有了孩子。当她得知这些的时候是发现自己怀孕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