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第2页)
眼前天旋地转,闻确躬身撑住膝盖,头一阵阵止不住地发晕,怒火在胸肺中燃烧。
昨天在北京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真的时来运转,以为老天真的有眼,能分得清这世上真正的善恶好坏,给好人一点好报。
怎么天就是不遂人愿,遍地烂人挡他的路,甚至上上下下都烂得如此彻底。
他回想起刚在办公室放的狠话,他说他不怕。
他是不怕,但他也什么都没有,没有底气,没有与李晴朝掰手腕的力气。
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所谓的公平正义上,的确很扯淡。
但是如果这就是唯一的希望呢?
那就会很悲哀。
闻确不敢告诉应忻,也不敢回家。
他怕应忻问他为什么仲裁书没有交出去,怕应忻问他是不是很快就能收到结果。
他只能边长叹“人生真是一秒一个样儿”,边缓慢地走着。
在路上,他恍然想起,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尽管也许和申请仲裁一样没用。
但是此刻走投无路的他,眼下只有这一个办法。
他走进云禾市公安局,却在报警备案时,就从工作人员脸上那熟悉的不耐烦中,明白了这最后一个办法,的确是徒劳。
从公安局出来时,刚到中午,闻确依旧不知道怎么和应忻解释。
他有时候觉得,对仇敌承认自己的失败,也许比对爱人承认自己的失败,要更轻松一点。
因为你会不舍得看爱人的眼睛,怕他露出那种悲悯的眼神,也怕那双眼睛为你流泪。
于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家。
他买了一斤白酒,一只烧鸡,还有一盘花生米,一路走到他父母坟前。
墓碑上的积雪已经彻底融化,坟边是各种新生的杂草,闻确弯着腰转了一圈,把杂草一个个拔掉。
又倒了两碗白酒,一个端在手里,一个放在墓碑上。
相顾无言,他第一次在坟前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过去,他早就习惯了有委屈就来这里说。
有的人忌讳这个,不让在坟前说不好的话,说家人都得听见。
闻确不信,死人哪能听到。
所以他什么话都说。
直到今天,他也有点说不出来了。
风卷起杂草略过坟头,他把手里的碗磕在墓碑上,这算敬酒。
“妈……”闻确仰起头,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散白,特别辣,一喝进去,眼泪都逼出来。
闻确笑了一下,眼泪就顺着眼角滑出去,他笑着说,“太辣了。”
他把碗放在地上,又拿起另一个碗,白酒顺着碗边哗啦啦地浇在墓碑上,一时间到处都是白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