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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的父亲一并出现,被自己强夺到手的女子和敬畏的父亲一并抛弃,不知道会不会把他气死,沈幼宜宁可更关心做桂花酒酿汤圆的老板,能不能做出点不同于宫内口味的新花样。
有些事情,想了不如不想,无论她对太子是伤心、愤恨,都不如眼前的人重要,她虽然喜欢吃些酸辣的东西,可不意味着想勾起枕边人一坛子醋来。
隔着重重宫阙,元朔帝也可以对这个儿子十分狠心,但是近在眼前,又难免生出一丝怜悯与纠结,乃至于隐秘的阴暗念头。
他爱宜娘,甚至得到了宜娘的回应,这是远比太子要强的地方,哪怕他这个做父亲的沦陷下去,并不比儿子好上半分。
不过,他的初衷并不是想要宜娘再去见到这个被她视为仇敌的太子,而是……
沈幼宜兴致勃勃地点了两碗汤圆,她爱吃,也爱尝试奇奇怪怪的口味,要了一份肉圆,给元朔帝点的却是更为传统的甜酿,可是元朔帝却只是浅浅吃了几口,温声同她赔罪:“郎君忽而想起些事情,宜娘先用着,等一会儿再为你带两盏彩灯,好不好?”
第73章第73章
她乍一起身,耳边便多了许多轻微声响。
混杂在热闹的集市里或许并不明显,然而当她格外留心时,就能听到利刃出鞘、鞋靴与地面摩擦的细碎声音。
“娘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上哪里不舒服么?”
檀蕊和岁朝见贵妃吃了那东西后面色大变,慌忙上前查问,压低声音道:“奴婢立刻着人去请太医来!”
陛下将贵妃腹中的孩子看得重之又重,她们不敢有半点怠慢,然而贵妃只是怔怔望着前方,呆住了一会儿。
额上细密的汗珠被微风吹拂,凉得人清醒,沈幼宜微有些歉意地望着惊慌失措的店家,面上勉强笑道:“不要紧,不过是孩子顽皮,踢了几下,你们哪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要是教陛下知道,回去又要说教我不知好生保养了。”
岁朝舒了一口气,怀孕的日子渐长,贵妃自己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也变得随意起来,到底这孩子不是男子所怀,陛下有时候都要强压着啰嗦的想法,省得贵妃又要生出许多不高兴。
即便是在宫中摆下的集市,也同样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元朔帝都能立刻知晓。
从龙之功,并非人人都能有这般机遇。
沈幼宜低头饮茶,微有走神,冷不防被尚书大人点起。
“太子殿下要调看近十年宣德府税赋。长瑾,你这二日编纂好,后日送去东宫。”
“是,下官明白。”
沈幼宜落座,察觉到周围同僚各色目光。整理十年税收,分明是个费时费力的差事。然而因与东宫相干,落在旁人眼中,又都成了个香饽饽,谁都愿意沾边。
既是东宫谕令,沈幼宜暂将手中其余事务搁置一旁。没有人帮衬,她接连熬了两晚,总归能如期交差。
她禀明过侍郎大人,得了允准,于未时离开户部往东宫而去。
太子殿下的差事紧要,早些觐见在情理中。天和茶楼三层雅舍内,沈幼宜一礼:“太子殿下。”“恩客狎妓,这笔银钱本就不清不楚。若是有心多付银两,谁能知晓?”
她在怡棠楼候场时耳闻目睹,加上乐班中姑娘们的刻意打听,有些美人几晚的身价,几乎都要赶上繁春楼的头牌。
“以青楼的名目,将多余的银钱送到顺隆衣铺制衣。那么,原本的贪墨银就过了明路。”
“除了顺隆衣铺,应当还有其他地方。自然,行贿之所也不止怡棠楼。”
三教九流之地,一切都便于隐匿。
谢明霁正了神色,沈幼宜所言他从未想到过。沈幼宜行事颇有分寸,没有在花苑多留,饮过一盏茶便告辞。
来时带路的小厮引她出府,想起方才陈沁的话,沈幼宜揉了揉眉心。
首辅急于为嫡长女议亲,听闻连婚期都已敲定,就在五六月间。
陈沁也是无意间听陈夫人提起,为着如此紧张的婚期,双方还要寻个顺理成章的由头。
日子如此赶,或许老师是想要拉拢承平侯府,为陈府添一份保障。
又或许……
沈幼宜眉间轻蹙,宫中情势如何,朝中没有人能比老师更清楚。
她望向宫廷的方向,长叹一声。
“沈大人说这些,是否有了证据?”
“只是猜测,”沈幼宜半真半假,“我的侍妾原是青楼中人,与我说了些事。不瞒谢大人,我也顺着去青禾巷看过。”
她只能查到此处,再多,恐要将自己搭进去。
沈幼宜收手,不过这几条线索,对谢明霁而言已经足够,接下来且看武德司的手腕。
“账本上其他可疑的铺子,譬如当铺,都可深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