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第2页)
就连红蕊也不曾看出,她家小姐心中竟有如此大的主意。
冯清月盘点一番手中钱财后,发现如果没什么意外情况,她在吴地能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心下安定不少。
她坐在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箱子翻看,一垂眸便看到岑闵重新寻来送给她的琉璃钗,比原来那支更为晶莹剔透光彩耀人。她看向这支钗子,心绪复杂,岑闵好的时候很好,但却不适合她,琉璃钗易碎,她还是不带着离去为好。
挑挑拣拣半晌过去,将要摆饭。
红蕊进来跟冯清月说,刚刚桐谷传来消息,王爷今日进宫不回别院,让冯清月自行安置。
冯清月自是乐得清静。
用罢饭又沐浴过后,冯清月穿着柔软舒适的寝衣,躺在床上毫无睡意。
她眼睛看向床帐,想着,吴地绣业繁荣,也不知她的这点手艺在那里能否争得一席之地。过了一会儿她翻了个身,又想到,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虽说吴地繁华之象不下京城,但到底天高皇帝远,她初来乍到是不是应当先藏拙……再一翻身,又觉得财帛动人心,她定然要万事小心,决不能有轻狂露富之举……
这一晚冯清月翻来覆去,脑中思绪纷飞,到底是没睡好。
第二日她白皙如玉的眼下肌肤罕见地挂上两抹浓重黑痕,倒惹得红蕊惊慌不已,着急忙慌地想要帮冯清月热敷按摩去除黑痕。
……
岑闵这几日不是故意要冷落冯清月,他比谁都想要赶紧干完赶紧回家。
但奈何朝中大小事皆仰仗于他,又有一些藏头老鼠暗地作乱,虽不至于令他无计可施,却着实绊住了他回家的脚步。
朝贡日将至,各国使臣陆陆续续的都来到了京里,鸿胪寺那边虽已尽力安排,却还是出了乱子。
鸿胪寺原来接待使臣的地方太久没用,这些日子虽然一直在重新修整,但因接连大雪,收拾出来的院子还是不算多,不知是哪位当差的开了小差,竟把尉犁使臣和车师使臣安排到了一起。
这两国自有旧恨,常年边关纷争战火不断,两国使臣大眼瞪小眼,住了两天吵了无数架,最后闹到了鸿胪寺,要求大雍官员们给他们评评理。
鸿胪寺卿不敢擅自做主,接到消息后立马报给了岑闵。
“。。。。。。王爷,非是我多生事端,实在是他们欺人太甚!”车师国使臣操着略带些口音的大雍官话,面红耳赤的冲着对面的尉犁国使臣指指点点。
顶着一头微黄卷发的尉犁国使臣也不甘其后,双手掐腰目露凶光:“你说我们欺人太甚,我还说你故意找事,意图破坏大雍和尉犁的关系!”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上首的左丞咳嗽一声,制止了他们。
两国使臣虽然都停住了嘴,但都十分愤懑看向对方,若不是此刻在鸿胪寺,一场大战又要拉开帷幕。
鸿胪寺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左右为难,心里暗骂那个将两国使臣安排住在一起的下属,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时候给他惹事。
但让这两位一直吵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几天,鸿胪寺后街处住的其他国的使臣不住地派人过来看热闹,再闹下去大雍国的颜面往哪搁。
见岑闵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鸿胪寺卿不住地看向左丞,希望他能给点意见。
与鸿胪寺卿对视一眼后,左丞也将眼神投向了同在上首坐着的岑闵。见岑闵百无聊赖的样子,他心下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
鸿胪寺卿见左丞只是看了岑闵一眼,并无其他举动,急得几乎要坐不住,正准备不管不顾地开口叫岑闵,岑闵却悠悠地抬起了头,若无其事地放下来手中的茶杯。
见他动作,底下的两个人全都精神一震,有几分不自在地站直整了整衣服。
“孤听了这大半日,也有些乏了,各位自便吧。”冷淡的声音中细听带着一丝不耐,随着他的话语落地,堂上的人全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岑闵迈步出门,在他衣角划过门槛即将消失在门外的一刻,又一句话传来:“二位使臣一唱一和,不去裕庆班子真是可惜了。”
尉犁使臣和车师使臣暗自看了彼此一眼,警惕之心油然而生,看来那个人说得对,大雍这年轻的摄政王,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随即他们二人又怒色满脸,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
看戏的人走了,这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毕竟,戏已开腔,八方来听,不唱完不算结束。
……
齐桓作为礼部尚书,外事交往自然也是他职责管辖范畴,不用多说,自有人将今日这一场闹剧报给他听。
他眉目温和地向那人道谢,那人受宠若惊,连连表示愿意为齐大人效犬马之劳。
听了一堆车轱辘话,齐桓却依旧耐心温和,他亲将此人送到门口:“刘大人,本官还有些公务亟待处理,就不送了。”
待那人离去,齐桓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久不见阳光的苍白肤色衬着黑黢黢眼珠,在阴影下竟令他清俊面容显得有几分昳丽。
他静静站着,无声无息地拨弄着左手所带串珠,神色晦暗不明:
“清月,我帮你拖住岑闵,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