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第1页)
厌殊后半夜才勉强睡了过去,第二日一早便被外头尖锐刺耳的高喊声给吵醒了。
从窗棂透进的天光有些刺眼,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朗月捧着新的妆匣进来,将落在地上的首饰一一捡起,转头看见起身的厌殊,“娘子,夫人派人传话,让您去正院……晨省。”
厌殊看了一眼朗月犹豫的脸色,再结合方才的吵闹,便知这是来者不善。
铜镜映出少女眼下的青黑,厌殊伸手取了点妆粉盖住,忽地注意到妆匣中多出的首饰,昨日的打斗,掀翻了妆匣,首饰全掉了出来,摔坏了不少,这几只却是崭新的。
见厌殊盯着新放入的簪子发呆,朗月解释道:“娘子,这几只簪子还有下边的几副耳饰都是公子今早派人送来的,屋子里摔坏的东西也全送了新的来,怕扰了娘子睡觉,便都在外头放着。”
“嗯。”厌殊轻轻应了一声。
“娘子,我来吧。”
待朗月给厌殊梳理好妆发,外头的吵闹声又开始了。
“夫人卯时三刻便起了,二少夫人倒是好眠,冬青妹妹跟了个不懂规矩的主子,便也跟着不懂规矩了,亏得夫人从前还夸你聪慧,却不曾想竟也是个吃里扒外的。”春杏将冬青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们原是同一批进谢府的,谁知这丫头不知撞了什么大运,被二公子挑走了。夫人虽有谢府的掌家权,可到底不如跟着二公子好。
听闻那二少夫人养在乡下,虽有个高门贵女的名头,却没什么见识,还不知多好拿捏。
“我只不过是按二公子的吩咐行事。”冬青笑了笑。
这是跟她装不懂,春杏上前一步,提点道:“这二少夫人到底不是谢府的正经主子,屋内家具才置办一月便又换新,可见是个奢侈浪费的主,跟着她可没什么前途。”
“住嘴!二公子的院子,岂能容你如此放肆。”这回是冬青的声音,“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充主子?”
春杏脸色骤变,不甘示弱地拔高音量,逼近冬青,“你真以为你跟了她就能讨得了好?二公子看不看得上她还不一定呢?”
如此大的声音,里头的人想不听见都难。
朗月气急,余光却瞥见自家娘子还端坐在妆台前,跟没听见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她转身径直端起娘子净手用的铜盆,出了门往外一泼,顿时灭了外头的嚣张气焰。
冬青见状,故作惊讶:“哎呀,春杏姐姐怎地如此不小心,人来了也不说一声,真是不凑巧,就当泼盆水去去晦气了。”
“反了天了!”春杏尖叫着就要扑过去打她。
厌殊快步走到门口,将手中的簪子扬手一扔,直挺挺地插进了春杏的发髻里。
春杏吓得呼吸陡然急促,反应过来后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杀人啦!二少夫人杀——”
厌殊拔下头上的发簪,猛地刺向她,尖头距离她的眼睛不到一厘,还未喊出口的话被憋了回去,春杏整个人都在发抖。
“不要这只眼睛了你便继续喊,再大点声。”
厌殊威胁完便收手将发簪插回头上,不再看瘫软倒地的春杏,带着朗月冬青走了。
正厅的台阶前跪了几个仆妇,谢夫人端坐在正位上,鬓边的青鸾衔珠钗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晃,远远地见着厌殊的身影,便冷哼了一声。
“这养在燕家的女儿跟养在外头的总归有的不一样,成婚半月之久都不曾来拜见主母,这算哪门子的知书达理?”
到底是谢澜名义上的母亲,厌殊不想再给他惹事,既然答应了便装得像样些。
“是儿媳疏忽。”厌殊上前,垂首奉茶。
谢夫人伸出手,茶盏坠地的清脆响声,惊飞了外头树上的几只雀鸟。
滚烫的茶水泼在厌殊的裙裾上,洇出痕迹,谢夫人扬手便要打。厌殊一愣,想到了昨日,一出神便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
厌殊耳边一阵嗡鸣,左脸火辣辣地疼了起来,唇齿间满开了铁锈味。
谢夫人接过身后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净手上的水,讥诮道:“这一巴掌,教你记住身份,既不懂规矩,我今日便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来人,取家法来。”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