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2页)
陈雪害怕地咽了一下口水,蓦然听见前方有拖曳重物的声音——“咚咚”。
地上一道道歪歪扭扭的沟壑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顺着痕迹往前走,一个刚砍完柴火的老人出现在眼前。
她正步履蹒跚地挪动着身后的重物。那捆柴火看起来非常重,她拼尽全力才能移动几步,更准确地来讲是拖,所以才会在泥土地上划出道道痕迹。
“丫头,能不能帮帮我。我实在是背不动了。”
老妪满脸皱纹,看上去很和蔼,一副正常的农村老太太打扮,可陈雪见到她的第一眼,身体就很抗拒地不愿靠近。
捆住干柴的麻绳前端已经狠狠勒进了老人血肉翻飞的肩膀。肩胛骨几乎被磨断了,从松弛的皮肤中顶出来,在模糊的血肉中翘起一侧森森白骨。
麻绳的终点缠进干瘪的胳膊,如同血管一般与整个手臂融为了一体。
那老妪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对她说:“我住在离这里不远的木泉村。眼下夜已经深了,不如去那住一晚,我们那的人特别热情好客。”
她佝偻着腰,期间不断响起木柴的折断脆响,可路上根本没有一根断枝落下,处处透露着诡异。
跟着你才是最大的危险,陈雪腹诽,但不跟着你根本去不了木泉村。
“我总是听见身体里有这种细柴被折断的声音。”
老人自顾自继续说道:“我知道那是骨头一根根的断了。太重了,太重了,真的背不动了。”
她喘着粗气又将那麻绳收紧,这下本就摇摇欲坠的肩胛骨彻底折断,碎骨跌进了胸腔里。绷紧如刀锋的绳子直直切在第一根肋骨上,开始缓慢地磨她另一根骨头。
“老人家,您说的位置还要走多久?”
谨慎如陈雪,她没有主动去抬,而是让李贵帮她在后面推。
“前面就是。”
老妪身体瞬间轻松起来。她浑黄的眼睛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遗憾地摇摇头,“你这身子太瘦了,担不起母牛,怕是用不了一次就会被处理掉。”
跟着走了百米远的距离,面前出现了一个原本没有的岔路。
老妪拖着沉重如麻袋的身体向右边走去,陈雪虽有迟疑,但还是跟了上去。
她的耳边隐隐有气流吹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黑暗里徘徊,但有着林听骨暗中保护,那些东西没敢过来。
一个古老的村庄陡然出现,村口石碑上刻上了“木泉村”三个大字。一眼望去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但村里安静得像是办丧事,染上了沉重的凄凉。
每家农户门前都系着一头黑皮的母牛,怀胎要临产般肚腹巨大,四个爪子被铸铁死死焊在地上,行动不便,不能卧躺跪立,所以四肢瘦得如同干柴。
它们目光呆滞地盯着来人,麻木、痛苦交织上演,像是拥有人的情绪般,有的还淌下了热泪。
陈雪正要上前查看,就听见老妪不耐烦地说:“畜生有什么好看的?”
原来她已经落后了一大截距离。
“我瞧着这些牛有灵性,还会哭。”
她紧跟着老人的步伐,狐疑地打量起周围的房屋,这里给她一种又旧又新的诡异感。
墙面与瓦片的用料是崭新的,可悬挂的红灯笼很是陈旧破败,千疮百孔的红绸下密密麻麻的黑虫从灯篓里钻出来,看着特别瘆人。
一个圆球样的东西滚动过来,老妪先是警惕地瞅了一眼陈雪,确定她没往这边看,立刻像踢皮球一般踢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