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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花木(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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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她重生以来十三载,这是第一次借着外化的画道意境真情流露。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画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画宗当年作此画时,她便于一旁侍立仔细观摩。

*

春风堂的人对她的身世都避而不谈,棠侯府也不愿与她扯上关系。

几方人都在有意抹去她重生后棠侯之女的身份。

江菀之想,兴许待她十五岁时很难再按原计划去那些小门小派,卫四大概会带她去太岳玉皇顶“认祖归宗”。

苍梧卫氏和春风堂间的事,与她本无干系,她也不想插手。

但如今苍梧卫氏即然有意攀扯太岳江氏,江菀之绝不会再作壁上观。

江菀之的日子实在太单调,平时从春风堂至乡塾两点一线,学画背书,枯燥无味。只每月十五时,因替在天衍学宫修行的顾峥祈福的理由会去趟山神庙,短暂地跳脱出平淡的线性生活。

从卫四第一次让江菀之跟哑女学画后,她在山神庙的那棵巨柳下说的话就多了。

偶有经过的人见怪不怪,只当她是顾峥走后,无人倾诉心事,只能自言自语。

可江菀之的那些话都是精心设计,专说给碧玉仙子听的。

从对顾峥的思念、辜负钱先生谆谆教导的愧疚,再到亲眼见春风堂内病人的哀痛。

小到日常琐碎,大到抒发己志——或像钱先生那样悬壶济世,或如顾峥一般平天下不平事。

从头到尾都是眼见民生疾苦,独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空怀救世之心。活脱脱一个涉世不深,天真善良的少女形象。

碧玉仙子对尚是婴孩的她的怜悯,钱先生带她求见时眼底的一抹悲哀,足以让江菀之确信碧玉仙子不会无所触动。

她所做的,不过是再添把火罢了。

*

且说那春风堂内的条案上已然摆放着沏好多时的茶,碧玉仙子轻轻地端起茶盏,小品一口,更觉浑身暖意浓浓,茶香留齿。不禁评了句,"好茶,不愧是此地有名的碧潭雪,果真如沐春风,只是这般浅酌倒是不够畅快了。”

钱裕道:“仙子若喜欢,我叫弟子多备些送去便是。”

二人早已屏退了其余人,屋内只有绘着符文的纸人翩跹,有条不紊地煮着茶。

“何必再遣人送,欲饮此茶时,但从沧水取一瓢饮便是。”碧玉仙子嘲弄道,“先生的逸趣果然还是不及那些富贵人家。”

碧玉仙子忽然想起那团在柳树下被反复揉皱、抚平的纸,上面只书着些并不连贯的语句:

鹤鸣别云去,月坠江水寒。

风起碧玉碎,千峰尽作岛。

江菀之说那是她自己做的梦。

上面的字的确不似碧玉仙子见江菀之向前所写,反倒是有几分学子所说的笔走龙蛇之感,像是抓狂时胡乱书写。

“水天一色,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碧玉仙子虽时常闭关静修,可这沛州的世事变迁却少有能逃出她耳目的。

自先帝逝世,少帝即位,太后殷氏以皇帝幼冲为由临朝听政,四方进贡方物,沛州怀山村一带又难出奢靡之物,独有灵茶碧潭春声名远扬,故年年进贡。

后又因运输之费开销过大,便改为差役,富者自能以钱代之,穷者却是徒有一力。

久居于此的碧玉仙子当然知道沛州山势连绵不绝,陆路不顺,唯通水运,又水多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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